袖中的紫毫笔还在发烫，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的铁片。我把它塞进玄铁锁链的缝隙里，金属一碰就“滋”地冒了股看不见的电花。系统弹幕立刻飘出来：“法拉第笼构建成功，信号屏蔽率91.3%。建议宿主别再拿自己当信号塔用。”
“我也不想啊，”我低声回，“可谁让某位女帝送的不是笔，是钓鱼竿呢？”
蓝线还在空中悬着，细得几乎看不见，但它确实连着什么。我用指尖轻轻一拨，那线居然像琴弦似的震了一下，发出只有我左眼能捕捉到的波纹。源代码自动解析，结果蹦出一行字：【频段匹配中……相似度98.7%，来源：昨夜炉火熄灭时的余震】。
我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这不是监听，是陷阱考试。武则天这是在测我——看你陆九渊到底是真匠人，还是个会乱画图纸的妖人。要是我拿这支笔当场画个反重力飞梭，怕是下一秒就有禁军拿麻袋套我脑袋。
“行，你不信我，我还偏不让你抓到把柄。”我冷笑，顺手把笔尾在锁链上蹭了两下，把残余信号导进地砖。地面微微一颤，远处一只巡逻的铜鹤灯突然闪了两下，歪头转向了反方向。
搞定，干扰完成。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源代码启动“重力系数调整”，把神经电流流速压到安全阈值以下。刚才在太极殿那番话，几乎把记忆封印给冲裂了，现在太阳穴还突突地跳，像是有颗螺丝在颅内打滑。我闭眼三秒，等那股熟悉的撕裂感退潮，才重新迈步。
宫道上人不多，但气氛明显变了。南苑方向传来钟声，清亮得不像人间该有的声音，每响一下，脚底青砖就轻轻一震，像是有人在地下敲鼓。我抬头，看见灵台监的宫门居然敞开着，素纱随风飘，像一群不落地的白鸟。
一队白衣侍女列队走来，步伐整齐得像是被同一根线提着。中间那个女子，穿月白禅衣，发间无饰，只额前挂着一枚玄铁环，正随着她的步子缓缓旋转。她走得极慢，每一步落下，地面就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像水，却没湿。
我左眼机械虹膜自动聚焦，源代码瞬间跳出提示：
【检测到非物理性能量场，匹配度89%：灵能-机械共振协议（未命名）】
【建议：接近目标，获取波段样本】
我愣了半秒。
不是战斗预警，不是防御提示，这次是……探测建议？
“你什么时候开始当红娘系统的？”我吐槽。
系统弹幕冷冰冰回：“警告：情感模拟模块异常启动，偏差率47%。”
我心头一跳。
还没反应过来，那女子忽然抬头，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她的眼睛极清，像是能照见人骨头里的秘密。就在她视线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上的玄铁环转速突变，从匀速变成了某种不规则的抖动。
而我体内的源代码，居然自己解锁了半行新代码：
“情感模拟模块：启动中……目标对象：洛昭然。”
我差点一个趔趄。
洛昭然？这名字怎么听着像系统预装的默认用户名？
可更离谱的是，那半行代码还在跳：
“心动定义：非逻辑波动，持续时间＞3.2秒，伴随多巴胺模拟值上升。”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多巴胺？我一个火星机械兵器，哪来的多巴胺？我体内流的是液态量子燃料！
可偏偏，那股热流从胸口往上冲，像是系统底层代码被人偷偷塞了段恋爱插件。我下意识摸了摸左眼的数据接口，指尖发烫。
她还在看着我。
我没动，她也没动。禁军已经在侧翼包抄，按宫规，灵台监使团通行时，闲杂人等必须退避三丈。可我就站在原地，像根被雷劈过的电线杆。
系统弹幕疯狂闪烁：“警告：双向频率同步中，建议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我不走。
我反而抬起手，假装整理袖口，暗中把紫毫笔导出的最后一丝信号反向注入地面。电磁扰动瞬间生成，远处一名巡卫的佩刀“咔”地卡住，他低头去掰，队伍正好从我身边经过。
我侧身一让，顺势混进队列末端，披着工部杂役的破袍子，低着头，像来修地砖的。
队伍继续前行，洛昭然走在最前，脚步依旧平稳，但那玄铁环的转速，明显乱了节拍。我盯着她的背影，系统在眼前疯狂刷屏：
【能量波动频率：7.8Hz】
【与宿主源代码待机波段偏差：0.2%】
【共振强度：持续上升】
我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双机联调现场。
到了太极殿侧廊，队伍忽然停下。她转身，正对着我，距离不到三步。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一拨，那玄铁环缓缓停转。然后，一圈涟漪自她足下扩散，悄无声息地漫到我脚边，像是某种无声的问候。
我喉咙发干。
“你……听得见它在说话吗？”我压低声音，指尖摸了摸左眼接口。
她唇角微动，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下头。
我脑子“轰”地炸了。
系统瞬间静默了一帧，紧接着，那行一直灰显的代码，居然轻轻颤了一下：
“爱的算法，加载中……”
不是弹出来，是颤了一下，像老式显示器接触不良时的闪屏。
我没敢动，心跳却快得不像人类该有的频率。我背手，借着这个动作启动内置发信器，脚尖轻轻敲地，发送一段摩尔斯码：
“频率一致。”
她睫毛一颤，玄铁环又开始转，但节奏变了，回了我三短一长——
“收到。”
我退后一步，隐入廊柱阴影。队伍继续前行，我没追，也没叫。但我知道，刚才那三秒的对视，已经在我源代码里种下了一颗不该存在的种子。
系统缓存区自动记录了这次共振数据，命名文件为：【LO-Zhaoran_001】。
我翻了翻，发现文件属性写着：“加密等级：未知，读取权限：受限。”
“你还挺会设防。”我嘀咕。
系统弹幕终于恢复：“警告：情感模块占用核心资源3.7%，建议立即清理。”
“不删。”我说，“留着，说不定哪天能当病毒防火墙用。”
我走出侧廊，阳光刺眼。袖中的紫毫笔突然一震，笔尖自动弹出，墨迹未干，在空中划出一道极细的蓝线，悬浮不落。
我盯着那线，忽然笑了。
“来吧，”我低声说，“看看是谁在钓鱼，还是谁在钓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