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我们逃走的很顺利,周边的侍卫都奉命去保护杜清然了。
我的伤势过重,半路发起了高热,只好先住在客栈里。
在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宫里的消息也在源源不断传来。
耳熟能详便是杜清然和傅临渊的爱情故事。
传闻世间仅有一条的三尾白狐,被傅临渊重伤猎来了,只为博杜清然一笑。
还有他为杜清然洗手做羹汤,成为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宠妻狂魔。
不仅如此,他还包下了锦绣阁,包了苏州的绣娘,亲手学习如何缝制女子的嫁衣。
嫁人当嫁傅临渊,多少人梦想成为杜清然。
别人一说,徐州就立马打断,生怕惹我伤心。
可次数多了,即便我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心痛吗?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夜的眼泪流不尽,好似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
抬眼看着徐州,我只觉得他做的糕点真好吃。
对上他温和怜爱的眉眼,我率先败下阵来转移了目光。
这段时间徐州衣不解带的照顾我,举止规矩,没有丝毫逾矩。
在客栈待了半个多月,我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记忆也逐渐清晰。
我记起来了,我是江南第一皇商的嫡女江大小姐江呦。
同时也是傅临渊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跟着哥哥出去查账的我,不小心落水,撞在石头后失忆,一路流落到京城。
因为口音加上没有户籍记忆,误打误撞我被被卖进教坊司做黑工,没有工钱没有假期,一天只有一顿饭。
现在我想起来,我要回家!
在我启程这天,皇上为傅临渊和杜清然赐婚,傅临渊喜不自胜,喜糖发的全城到处都是。
我听说是他跪了三天三夜求来的,期间滴水未进,甚至昏厥了好几次。
我想皇上一定是知道了杜清然的身份,可架不住傅临渊哀求,所以才会同意。
即便我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离开时还是不自觉看向了六皇子府的方向。
傅临渊,再见了。
徐州将仅有的积蓄,购置了一辆外表朴素内里舒服的马车。
驾着马车带着我出了城一路南下。
想起曾经我为了出去看看,在傅临渊身下求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同意,心里不自觉泛酸。
原来这么轻易,他从却从未做过,哪怕只是许诺。
而傅临渊这边,他却陷入了长久的失眠。
没有我在身边,他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安心的栀子花香逐渐淡去勾起心中无法抑制的思念。
在经历好几个晚上的纠结,深夜傅临渊按耐不住去了关押我的屋子。
可我早就人去楼空,为此他大发雷霆,怒斥全院侍卫:“本殿叫你们看着她?你们就是这么看着她吗?”
“既然她不在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殿下,是杜姑娘叫我们过去守着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望殿下恕罪。”
“奉命行事?”
“是啊,殿下不是说过,见杜姑娘如同见您,任何命令不可违抗。”
是啊,是他自己给了杜清然偌大的权利。
傅临渊冷声道:“不过一个逃奴,跑就跑了。”
“算了,派人把她抓过来,生死不论。”
6
下完令的傅临渊越发后悔,回到书房竟不知不觉写了满满一页我的名字。
“呦呦。”他在心中低语。
如今已是初秋晚上渐渐凉了些许,以往这个时候我都会煮好汤来督促他喝了。
可杜清然不一样,她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他,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肯说两句软话。
就连杜家全家被抄,她流落青楼,也自持高贵不凡,哪怕是死,也绝不赎身为奴。
为此傅临渊费尽心机,才将她接出来,送去江南,改头换面重回京城。
想到这一路的艰辛换不回杜清然的一个真诚的笑脸,傅临渊不禁有些挫败。
他想起了另一个人,一个他什么都不用做,就会对着他笑,对他好的人。
明明她什么也没有,明明她身份低微,还自不量力的说她想要陪着他,爱着他的话。
那时兴致上头,他也说过几句应景的情话,哄得她脸红害羞,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那一刻,他是踏实的感到幸福的。
可只有一想到清然,他就强迫自己清醒,多次在半夜赶走呦呦。
每每看见她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就要出去的时候,他开了口但还是没出声。
不知不觉我占据了傅临渊太多的心声,他开始有些慌张,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心底传来阵阵恐慌。
他下意识的想要找我,却想起我早就走了。
静下心来,他去了杜清然的住处。
那是府里装潢最华丽的院子,杜清然喜水,傅临渊就连夜开凿引进活水。
那院子我只去过一次,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有一尊晶莹剔透的琉璃花尊,我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被傅临渊以为是我想染指杜清然的东西。
被冤枉,被误解,好似是我宿命一般。
等傅临渊到的时候,杜清然已经睡下了,他不忍打扰她睡眠,只想在廊下静静待一会儿。
却不曾想,听见了此生最后悔的事。
屋里的暧昧声此起彼伏,男吼女叫床榻阵阵响,里面持续多久,他就听了多久。
直到更深露重,里面才云雨初歇,杜清然柔媚的说道:“殿下,你还不让我走吗?难不成你真要我嫁给傅临渊那个没用的东西吗?身为嫡子,竟然不去争太子之位,真是个懦夫。”
“殿下,是你说的,我做你的内应,你就娶我为后的。我全家都因为为你做事,落得个满门抄斩,我虽躲过一劫,可也流落风尘。要不是冒充过傅临渊的救命恩人,我也出不来。”
“行了,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要怪就怪傅临渊命大,猎那狐狸的时候,我派了那么多死侍,布置了那么多陷阱,他都没死,害我损失惨重,此仇不报非君子。”
“殿下何必与他置气,傅临渊不过是个蠢货。殿下还不知道吧,傅临渊的未婚妻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自己识人不清将人睡了不负责还任由我欺负。不仅如此,他还让我顶替那女子的身份嫁他。对自己真正的恩人未婚用刑,将那女子身上的胎记活生生烫融了。”
说着她假装害怕钻进来敌国太子的怀里:“这样的蠢货,世家难寻。殿下你带我走好不好,清然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人,更何况清然肚子里,早就有了殿下的骨肉。”
“好清然,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就带你走……”
后面的话傅临渊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呼吸似乎停滞,胸口忘了起伏。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喉头涌起一抹腥甜。
7
“我到底做了什么?”
傅临渊如同中邪一样,反反复复问自己,直到吐出一大口血。
月亮高悬,他一夜未眠。
他自虐一样,反复回想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没想起一件,心就抽的疼。
那个哪怕是死都从未流过一滴泪的男人,在今晚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他踉踉跄跄走去我的屋子,一个又小又旧还漏风的房子,却是他唯一感到安心的地方。
他抱着我的衣服,钻进薄薄的被子,蜷缩成一团,拼命汲取我的气息。
空气中的栀子甜香早就消失殆尽,傅临渊像个痴汉一样蒙住自己,直至泪水浸透衣服。
“呦呦,原来你这里这么冷啊。”
他哭着,像是在问我,但我想他是在问他自己。
“呦呦,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说完他像是反应过来,狠狠抽自己一个巴掌,嘴角带着血,又哭又笑。
我怎么不跟他说,我说过很多次了,可那时候他总说他离不开我,让我与他日日夜夜在一起,不需要自己住。
可也是他半夜清醒,多次逼着我离开,我只能忍着羞耻和难过,独自回到这个四处漏风的屋子。
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可傅临渊却没有一件忘记。
他才是意识到,原来就算没有救命之恩,他也早就被我吸引,爱上了我。
最开始傅临渊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低微的婢女,后来他发现我的身份,第一反应竟然开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杜清然传信,说她在江家过得束手束脚,希望傅临渊早日接她进京。
傅临渊答应了,可私心却不停拖延杜清然进京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已经决定解决我了,可还是想能多和我在一起待着。
他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多想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清然于她有恩,纵使杜家叛国,可她一个女子不过是受牵连罢了。
他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有意识了,他是喜欢呦呦的,不论她是什么身份,可他忽略了心底的抗拒,逼着自己做了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这一晚,傅临渊一夜未眠,只是晨起的阳光打下来的时候,有几根头发泛着光。
傅临渊是个大刀阔斧执行力极强的人,第二天,他便将杜清然冒充江小姐的罪状公之于众。
他将杜清然关押起来,将杜清然施展在我的身上的惩罚,加以百倍奉还给她。
不过一板下去,杜清然便哭得花容失色,大喊着把什么都招了。
可傅临渊却红了眼,原来那么疼,寻常女子根本难以忍受,而我竟然忍了那么久。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是他断了我向他求助的念想。
傅临渊想起了我过敏满身疹子,他悔死了,他也不能放过自己。
8
听说傅临渊疯了,亲手折磨死自己的假未婚妻,手段残忍,其死状不堪入目。
多的是人骂他没有人性,枉为人夫,可更多的是说他大义凛然,爱国爱民。
杜清然罪臣之后的身份被曝光,敌国太子被抓获,连带朝中的毒瘤都被傅临渊一一拔出。
他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魄力与格局,让皇上龙心大悦,没几天,他就当上了太子,入住东宫。
只不过,太子身上总起疹子,还总是抱着一只破旧的香囊傻笑,将整个东宫种满了栀子花。
而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徐州问我有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有些闷,我已经在慢慢放下,心中再难起波澜。
接下来的我只想陪在家人身边,不想再与他们分离。
我在船上偶遇了哥哥,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见我的第一眼不是高兴,而是抱着我大哭。
“呜呜呜,呦呦,真的是你吗?哥哥没有做梦是吗?呦呦你打我好不好,是哥哥不好,哥哥把你弄丢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眼里满是对我的爱和庆幸。
他的情绪一直居高不下,竟然直接哭昏过去了。
我和徐州对视一笑,有些无奈。
等我跟着哥哥回到江家,只见爹爹娘亲带着一众奴仆,就连家里的猫猫狗狗都带出来了。
看着爹娘花白的头发,新添的皱眉,我哭红了眼,跪在他们脚下:“爹娘,是我不好,是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的事情,你哥哥都在信里告诉我们了。要说担心,你哥哥才是最担心你的。”
“那日过后,你便失踪了。他守着那片河流日夜不停地打捞,一刻也不敢停歇。从那天起,三年多了,他再也没有回过家,他说他把妹妹弄丢了,一天找不回来,他死也难以瞑目。”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凡是有水有河流的地方,总要去看看才安心。花了无数张你的画像,只有有一点点像他都要亲自看看。我和你爹最开始是恨你哥哥的,你是爹娘老来得女,宝贝的不行。”
“可你哥哥他也是个可怜人,这些年他为了找你还去了邻国。好在你终于回家了,好孩子快跟娘说说这几年,你是怎么过得。”
我隐瞒了我和傅临渊的事情,只讲了我打了三年工和给人做侍女的过往。
等我讲完,家里每个人都红了眼。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点小事,我更加不敢说出那些事。
有些事就让跟着风过去吧。
徐州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以诚待我,更是一路以命相护,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他。
我叫人给他裁了衣,做了好几身衣服。
他肩宽腰细,束起头发,不由得让我慌神。
以前我觉得他是好看的,可也仅仅是好看,但这次,我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一种不敢多看他的感觉,我不知道早在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羞得满脸通红。
急着离开的我,没顾上看徐州深情的眼神。
要是日子就这样过也不错,可我没想到,我会再次见到傅临渊。
9
哦不,应该是太子殿下。
那天我查账回来,就被父母传到了会客厅,远远的,我就看见了他。
我故作镇定,上前行云流水的行礼,挑不出一丝错来。
可无端的,傅临渊有些生气,他生气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哪怕恨他也行。
场面一度尴尬,他看了我半晌后开口:“如今孤与江小姐,都到了成婚的年龄,此次前来,是为了迎娶江小姐为太子妃。也是来履行当年的娃娃亲,来人呐,把聘礼抬上来。”
一百八十八台聘礼,空前绝后的大手笔。
我抬头,眼神坚定:“不瞒殿下,呦呦早就心有所属,已经在准备谈婚论嫁了。”
“哦?什么人能有资格和本太子抢”傅临渊眼睛都要冒火了,还是耐着性子问。
“他是比不过殿下,可他从未嫌弃过我。不瞒殿下,我走失的这三年,历经磨难不说,也曾错付过真心。”
说着我有些哽咽:“小女喜欢的人,是这天下最好的人。他告诉过我,女子的贞洁并非罗群之下。不瞒您说小女非完璧之身,怎么能嫁进皇室。”
傅临渊面色发白,想到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他后悔的心疼,不等我说完这些话:“倘若孤不在意呢?”
“我在意。”我第一次反抗他:“倘若我爱他呢?我非他不可!”
傅临渊握着的杯子应声而碎,一如他的心。
“孤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说完他便逃一般离去,深怕听见我的拒绝。
家人一直问我问不停,我只好将我和傅临渊的事情一一说了。
说到最后,气的哥哥直跳脚:“就这还太子呢,这不瞎了眼了嘛。”
娘亲和爹爹也是气愤,对方即便是太子,也不该如此行事。
自从傅临渊来,我心中惴惴不安,和徐州匆匆商量婚事,决定在三天后完婚。
夜里,我刚睡下,就听见窗户响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依靠在我的床前:“呦呦,我错了,我错的离谱。”
“我不该认错救命恩人,不该任由杜清然伤害你,是我的错。”
“我不该无视你,不该冤枉你,不该枉顾你的请求,更加不该在占据了你的身体后对你不负责任。”
“我不该伤害你,不该在明知你喜欢我的时候,让你找人嫁了。”
“对不起,呦呦。”
他每说一个对不起,就抽一个巴掌。
我看着这个曾经自居矜贵的太子殿下,跪在我的床前一句句反省自己,只觉得荒唐,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看着我似乎有些动容,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呦呦你看,我也起了疹子,这下公平了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真的错了,我爱你,我爱你。我早就爱上你了,你对我那么好,你说要陪着我一辈子。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跟我回京,你才是我唯一的妻。”
傅临渊整个人狼狈的不行,又哭又笑,一会儿打自己一会儿又翻旧账。
“傅临渊,你走吧。我不可能嫁给你,更加不可能跟你回京。”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听我的,放我自由吧。”
9
我不知道傅临渊有没有听进去,只记得那晚,他走的时候身体有些佝偻,连眼睛都黯淡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大婚那天,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以为他死心了。
可我没想到,撩开盖头看见的人竟然是他。
我不由得惊呼:“傅临渊,怎么是你?”
随即我变了脸:“徐州呢?你把他怎么了?他人呢?”
可傅临渊只是慢慢褪去衣服,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跪在我面前,将我的手用力搭上去。
他眼神通红,语气满是恳求:“呦呦,你疼疼我,要了我吧。”
我一把推开他,将盖头扔在一边:“傅临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君夺臣妻,这种事你都做的出来,你还是不是人。我再问一句,徐州呢?”
这番话激怒了傅临渊:“徐州?他不过是我手下的一条狗,我救了他给他一口饭,可他呢,竟然拐走我心爱的人。我让他死无全尸都不为过。”
话音刚落,门被从外面踢开,看着徐州,我冲过去抱着他。
“呦呦我没事,你别担心。”徐州轻轻摸着我的头,把我抱在怀里安抚。
“殿下,君夺臣妻乃不耻之举。更何况,属下这里有陛下的赐婚圣旨,还望殿下能够离开。至于指腹为婚,当年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殿下又何必当真。”
徐州每说一句,傅临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是吗?是真的圣旨又如何,孤偏要违抗圣旨,偏要强娶臣妻又如何?”傅临渊眼底一抹红色,闪烁着疯狂。
徐州拍了拍手,像是早有预谋:“殿下,得罪了。”
冲出来一行人,对着傅临渊下手,即便我不懂武,可也能看出来,他们是在下死手。
看着徐州面不改色,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出气,他心里清楚我的苦难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我握紧他的手,不顾身后傅临渊撕心裂肺的挽留,跟着他离开这。
而傅临渊呢,放在平时他可能还能和这些人江湖高手过过招,可这几个月,他为了弥补心底的愧疚,不停的自残,身体糟蹋的不像样,不过几个回合,就被生擒,连夜送回了京城。
而徐州,抱着我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我有些不开心问他:“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才不碰我。”
徐州焦急的解释,“怎么可能,我一整个晚上都……”
“是因为我看书上说,女子不应过早同房,更何况你身体还没养好,我怕留下后遗症。”
说完,他看着我脸红:“你要是想,今晚行不行。”
“哼走开啦!”
傅临渊这边,他被押送回来京城,关在了东宫。
听说他整日买醉,还在手臂用刀刻了我的名字,他画了几千张关于我的画像。
那是他派人远去江南偷画的,这些画像不足以缓解思念之情,他亲手将每一幅画了好多遍。
他被勒令在登基之前不许离京,为了今后的安宁,我在怀孕时假死脱身,跟着徐州隐姓埋名住去了深山。
可令我没想到,傅临渊得知我的死讯竟然会自戕。
储君逝世,举国哀悼。
同年我生下一对孩子,和徐州驾着一辆马车,四处游玩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