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刚刚还在帮齐阮阮的路人，盯着订单最下方那行小字留言，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上面写着订单人齐阮阮，然后收货人赵骏，还备注燕麦多放点，他爱吃？”
我将订单高高举起，确保更多围观者能看到那行备注。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很爱我吗？怎么连苏思齐三个字都打不出来，要打成我发小赵骏的名字？”
“还是说这份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打从一开始，你点给他赵骏的？备注得清清楚楚他爱吃燕麦？”
桥栏外的齐阮阮手一滑，差点真的栽下去，她手忙脚乱地抓住栏杆。
“就是名字写错了，这么点小事至于吗？”人群里，一个大妈不甘心地喊了一声。
“小事？”
我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方向：“我对燕麦过敏！严重过敏！会起疹子，呼吸困难的那种，齐阮阮。”
我再次转向她：“你他妈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爱到要死要活？连我严重过敏的东西都不知道？点个外卖地址都能点错，备注记得全是他的口味，这爱，未免也太可笑了点！”
“哗！”
这次，人群彻底炸了！
“过敏？他妈的！”
“原来是出轨啊！”
“我的天，这女的和野男人当街演戏呢！”
“一个跳江要死要活，一个在旁边苦口婆心劝和，合着是俩骗子！”
“呸，狗男女。自己偷情被抓，还演深情人设，还想逼人家小伙子跳坑！”
“把我们当傻子耍啊？”
“太恶心了！报警，把这俩恶心的东西抓起来！”
刚才还在指责我的围观群众瞬间群情激奋，对向齐阮阮和赵骏。
齐阮阮一边手忙脚乱地想爬回来，一边朝着人群嘶吼：“听我解释，真的是误会。我以前给赵骏点过外卖，备注习惯了，没改过来。忘了改了！”
这解释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习惯了？这么说你给他点过好多次外卖了，但是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给我点吧？”我冷冷开口道。
赵骏也急了，上前一步想拉我：“思齐误会，这点小事说清楚就好了，何至于闹这么大？咱们兄弟一场，你……”
“兄弟？”
我直接甩开他的手：“她不是开直播逼我吗？用命逼我复合？还有你们俩……”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早偷偷摸摸在一起了？我爸我妈那天在商场地下车库亲眼看见你们俩在车里啃，还拍了照给我看。”
“我当时居然还傻乎乎地信了你的鬼话，说赵骏只是喝醉了，替你解释。现在想想，我可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赵骏全身僵住，彻底失去了所有辩解的勇气。
“一个我自以为深爱我的女友，一个情同手足的发小。你们俩缠着我，口口声声说对我好，无非就是因为我家的钱罢了，没有我家，你们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吗？”
我再次点名：“赵骏，你一直劝我回去，是真心为我好吗？不过是害怕我这颗摇钱树跑了，断了你们俩的好日子吧？”
人群彻底愤怒了。
“无耻！”
“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真他妈恶心到家了！”
“人渣配贱人！”
齐阮阮她手忙脚乱地关闭了还在录制的手机直播，用尽全身力气翻过护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我面前。
她衣服凌乱，脸上全是汗水，伸出手就想来抓我，嘴里语无伦次：
“思齐，思齐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只对你一个人好。赵骏我跟他断了。”
她涕泪横流，哭花了脸，试图下跪。
我厌恶地后退一大步。
“不必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身后，是彻底被点爆的民愤现场。
“拦住这对狗男女，别让他们跑了！”
“骗子，赔我们感情！”
“打，打死这对不要脸的！”
愤怒的人群将刚爬回来的齐阮阮和呆若木鸡的赵骏死死地围在了中间。
而我已经走出人群，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清。
6
回到家，洗了个澡，我瘫在沙发上，随手刷了下短视频平台。
果然，爆炸性传播。
江边直播跳河反转#
深情女变渣女实录#
等相关话题已冲上热榜前列。
评论区清一色：
“给兄弟点赞，干得漂亮！”
“年度大瓜。渣女和野男人原地爆炸吧！”
“这反转绝了，兄弟快跑，这俩贱人锁死！”
“心疼小哥哥，遇人不淑+发小插刀！”
“这女的居然还敢跳河胁迫？脸呢？”
“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手指滑过满屏的支持声，心里却没什么波澜。
第二天中午，难得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刚想午休的我透过猫眼往外一看，竟是齐阮阮和赵骏。
两人的脸，嗯，不太好形容。
齐阮阮左眼角青了一大块，嘴角有点破皮。
赵骏更是精彩，额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右脸颊也有明显的淤青。
估计昨天被那群义愤填膺的热心观众收拾得不轻。
罪有应得。
我拉开一条门缝，：“你们来干什么？我昨天说的话还不够清楚？”
门外的齐阮阮一见到我，一把抓住我扶在门框上的手腕！
没等我甩开，她就抓着我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招呼！
“啪！”
“思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贱人。你狠狠打，打到你消气为止！”
她一边哀求一边用力用我的手抽自己的脸：“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你难道不爱我了……”
旁边的赵骏也连忙凑上前：“思齐，是我们错了！这次真的是我们鬼迷心窍。你原谅我们这一次，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以前一样，你和齐阮阮好好的，我们还做好兄弟，好不好？”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他们脸上急切的表情里，是走投无路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真诚悔意。
“噗。”
我差点没憋住笑出来：“我说，你们俩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还是真当我是宇宙级傻子？”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听清楚了吗？”
我的目光转向赵骏：“还有你，赵骏。要点脸行吗？你都能跟我的女朋友搞到一张床上去了，现在还跑来跟我谈好兄弟？你这脸皮，城墙见了都得喊你祖师爷吧？”
齐阮阮眼看苦肉计失效，她又要扑上来抓我的手：“思齐，打我吧！你打，打到气消为止！”
她试图再用身体来感化我。
看着她这装模作样，没完没了的纠缠，那股压了几天的烦躁彻底引爆。
手起掌落！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实实在在地抽在了齐阮阮带着伤的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啊！你干什么？”
赵骏猛地冲过来狠狠推了我肩膀一把。
他声音因为心疼而变调：“苏思齐，你干什么？疯了吗，下手这么重？你真想要她的命啊！”
我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刚站稳想开口骂他，“赵骏，你他妈干什么推思齐！”
刚才挨我巴掌都没还手的齐阮阮，此刻毫不留情地将赵骏往后狠狠一推。
赵骏完全没料到，惊恐着被推得撞在对面的墙上，刚贴好的纱布下又有血迹隐隐渗出。
“……”
我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只觉得荒谬绝伦：“呦，精彩啊！这是自相残杀？还没到地方就开始窝里斗了？”
赵骏难以置信地瞪着齐阮阮：“齐阮阮，你他妈打我？你为了他，你居然对我动手？”
“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
齐阮阮吼回去：“从头到尾都是你，要不是你勾引我，我心里一直都只有思齐一个人。这辈子都只爱他！”
她吼完，立刻转向我，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又挂了起来。
“思齐你看看，都是他在搞鬼，我对天发誓。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天地可鉴，日月可……”
“就是因为他勾引我，我才会犯了错，你原谅我吧！”
“呵。”
赵骏靠着墙，听完齐阮阮这番颠倒黑白的深情告白：
“苏思齐，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别他妈做梦了！”
“她和她那一家子，就是为了攀上你家这个高枝儿，给你家送的东西，订婚宴的东西全都是她妈借的高利贷买的。她爸借了五十多万，就为了给你家看个诚意！”
“早就他妈亏得底朝天了！就指望着你娶走她这个烫手山芋，让你这个富二代给他们家填这个天大的窟窿呢！你以为她是爱你，她是爱你的钱，她……”
赵骏的话还没吼完，被当众揭穿老底齐阮阮瞬间炸了。
她回身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赵骏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刚才我打她更重！
门里门外，鸡飞狗跳。
我看着这两个互相撕咬的人，只觉得反胃到了极点。
“够了！”
“你们的破事，你们自己解决。要打要杀，滚远点！”
“砰！！！”
防盗门被我毫不犹豫地狠狠甩关上！
“别在我家门口闹，立刻滚蛋。否则，我马上报警！告你们寻衅滋事。”
门外死寂了一秒。
紧接着，是彻底失控的咆哮。
“苏思齐你开门，你听我解释啊！”
齐阮阮开始疯狂地用拳头和脚踹我家的防盗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哐哐哐”声！
“齐阮阮你个贱人，不得好死！”
赵骏在门外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咒骂着齐阮阮。
所幸，邻里们很快被这巨大的噪音惊动了。
“搞什么鬼？大中午的让不让人休息？”
“哪个畜生砸门呢？有没有公德心？”
“再闹报警了！”
对门和楼上楼下的窗户纷纷被推开，住户们探出头来厉声呵斥。
有人甚至直接拨通了物业电话。
最终，在邻居们的压力下，门外的噪音渐渐小了。
齐阮阮哭哭戚戚的声音，还夹杂着赵骏的咒骂缓缓地消失在楼梯间深处。
7.
齐阮阮和她妈妈的电话都我被干净利落地加入了黑名单。
这天，许久没见的表妹约我吃饭，说带我散散心。
坐在餐厅里，刚点了餐，还没吃两口，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的熟悉味道猛地逼近。
“苏思齐！”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得头顶光线一暗，伴随着哗啦，哐当声。
面前的桌子被整个掀翻！
滚烫的汤水，菜肴，玻璃碎片和瓷片溅的到处都是。
瞬间一片狼藉。
齐阮阮出现前面。
她眼眶深陷，像是几天没睡，头发油腻凌乱，身上的裙子皱巴巴，还沾着污渍。
表妹被吓得缩在我身后。
周围的服务员吓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来查看情况，并试图隔开齐钦：
“女士请你冷静，不要在这里闹事！”
“女士，快住手！”
经理也匆匆赶来，脸色铁青。
齐阮阮对周围的劝阻充耳不闻：“我说怎么把我拉黑了，苏思齐，这么快就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她指着我表妹：“是她吗？是不是因为她比我有钱。”
表妹带着一丝询问和确认：“表哥，这就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前女友？”
我站起身，对着表妹点了点头：“嗯，就是她。”
“齐阮阮，这是我表妹。你要发疯，滚去别的地方发！”
服务员们正手忙脚乱地清理地上的狼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服务员试图架住情绪激动的齐阮阮，想把她拖出去。
齐阮阮用力挣扎着，目光始终没离开我：“苏思齐，我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为了风风光光嫁给你，我花了五十万，你就这么对我？”
“你掏的是你自己的心吗？”
我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掏的是你爸借的高利贷。抱歉，我对这种借贷买来，还指望我去卖身填的坑，不感兴趣。”
“我都是为了嫁给你，因为我爱你啊，思齐！”
我看着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我只觉得心里厌恶无比。
“为了我？”
我冷笑：“那现在麻烦你自己承担起来。催债的找你，关我什么事？”
“不是还有你的真爱赵骏吗？嫁给他啊，让他帮你还钱。你俩爱的死去活来，山盟海誓的，这点钱，他应该很乐意帮你分担才对！”
表妹彻底听不下去，不想让我再和这个疯子浪费口舌。
对餐厅经理沉声道：“麻烦给我们换个安静的位置。”
她想要离开。
就在我们转身，准备跟着服务员走向经理指示的包间时，“苏思齐，你不跟我，我就死给你看！”
谁也没料到，被几个服务员抓住的齐阮阮，不知从哪里的力气，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她抓起一片边缘锋利的碎片。
不顾一切地朝我猛冲过来！
动作太快了！
只觉得手臂外侧传来一阵刺痛。
几乎在刺痛感传来的同一秒，两道穿着制服的身影从侧面猛扑。
两名餐厅保安合力把齐阮阮按住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左臂，皮肤上赫然是一道七八厘米长的血痕，正在缓慢渗血。
万幸保安动作足够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餐厅老板此刻脸色铁青到极点：“立刻报警！把她控制起来，等警察来处理，绝不能轻饶！”
警笛声很快从远处传来。
表妹立刻带着我赶去了附近的医院。
医生检查后确认伤口较浅，没有伤到筋骨，算是皮外伤，问题确实不大。
8.
处理完伤口，回到餐厅时，经理满脸歉意地迎上来。
“实在抱歉，苏先生，让您在店里经历这么危险的事情。”
经理态度诚恳：“今晚您两位在本店的消费全部免单，我们已经在安静的包间为您重新准备了饭菜，希望能弥补一点点。”
表妹本想婉拒，经理执意坚持。
齐阮阮因持械故意伤人，她被警方拘留数日，并被责令赔偿餐厅损失以及我的医药费。
据说她家里七拼八凑才勉强赔上餐厅那部分钱，医药费暂时还挂着。
一次周末回家陪父母吃饭，妈妈小心翼翼地提起：
“那个齐阮阮听说放出来那天，在派出所门口撒泼打滚，死活不肯走，哭喊着说债主在外面堵她，要打断她的腿。”
爸爸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借的阎王债，如今倒怕鬼敲门了！”
后续的消息，齐家根本无力偿还巨额高利贷本金和滚雪球般的利息。
家里所有的资产迅速被银行和债主联合收走拍卖。
走投无路之下，齐家竟将主意打到了赵骏头上。
据说是齐阮阮哄骗赵骏继续当她男朋友，然后赵骏被带去了东南亚……
后来隐约听说人是被找回来了，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眼神空洞呆滞，常常胡言乱语，精神彻底垮了。
至于齐阮阮被追债的人打断了双腿，彻底成了残废。
又被抓去了监狱。
而她的未来，只剩下铁窗后的灰暗生活。
“真是的。”
我端起妈妈盛的鸡汤，轻轻啜了一口。
“罪有应得。”
妈妈赶紧给我夹了块我最爱的糖醋排骨，爸爸也连忙说：
“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咱们家思齐啊，是运气好，早早看清了那家人嘴脸。”
“嗯，都过去了。”
爸爸招呼道：“来来来，都别想了。提那种晦气玩意儿做什么，浪费咱们的好饭菜，思齐，多喝点汤，你妈煲了一下午的。”
我低头，认真吃饭，饭菜的香甜滋味在嘴里化开，也一点点融进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