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风初步达成协议,敲定明日听雨轩之约后,忆时并未直接返回那间狭小的宿舍。距离次日午时尚有闲暇,他决定前往学院外的“坊市”碰碰运气。
清源城外的坊市,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粗糙的帐篷与简陋的地摊沿街铺开,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烟草、未处理的兽皮、各种奇异的草药乃至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以及某些角落传来的低沉争执声不绝于耳。这里是冒险者的乐园,也是销赃和打探灰色消息的绝佳场所。
忆时收敛周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最普通不过的低阶学院弟子,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一个个摊位。他此行目标明确:寻找几种冷门的缓冲剂材料,用以辅助幽影结晶稳定药性,同时,也希望能捕捉到一些关于近期异常事件或古物流出的风声。
在一个堆满各种未鉴定矿石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眼神闪烁。忆时的目光锁定在一块其貌不扬、通体暗沉、却隐隐透出内敛能量波动的“沉潭铁”上。这正是他所需的材料之一。
正当他与摊主压低声音讨价还价之际,不远处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老不死的!偷了爷爷的东西还想溜?”
“拦住他!妈的,敢在黑虎帮头上动土!”
厉喝声与人群的惊呼混杂在一起。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灰白杂乱的老者,怀抱着一个用脏布裹着的物件,踉跄着从人群缝隙中挤出,神情惊惶。他身后,三名面带凶煞之气、腰间佩着统一制式短刃的佣兵正恶狠狠地追来,推开挡路的人。
周围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开,生怕惹祸上身。那老者腿脚似乎不便,眼看就要被追上。混乱中,一名佣兵伸手疾抓,动作粗暴,带起的劲风竟扫向忆时旁边的摊位,眼看就要将几块价值不菲的水晶原石扫落在地。
忆时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并非热心肠之人,但摊主是无辜的,且这些材料对他也有用。电光火石间,他脚下看似无意地一错步,肩头微微一顶,恰好撞在那名佣兵的手肘麻筋上。
“哎哟!”那佣兵手臂一酸,力道泄了大半,抓向老者的动作顿时走形,只是扯下了老者一片衣角。他稳住身形,怒目瞪向忆时:“小子!你找死?!”
忆时立刻后退半步,脸上适时的浮现出一丝“受惊”和“无奈”,推了推眼镜,指着旁边摊位的晶石道:“这位大哥,小心些,碰坏了东西,大家都不好办。”语气客气,却点明了利害。
就在这刹那的耽搁,那老者得以喘息。他猛地回头,深深看了忆时一眼——那眼神绝非凡俗老者应有的浑浊,反而在惊惶底下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锐利与沧桑。他嘴唇极快地蠕动了一下,似乎念了句什么咒诀,随即猛地将怀中那脏布包裹的硬物,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忆时手中!
“小友,暂替保管,必有厚报!”
声音急促低沉,话音未落,老者身形竟如鬼魅般一晃,爆发出与外表截然不符的速度,几下便钻入旁边一条狭窄的巷道,消失不见。
那几名佣兵一愣,暴怒不已,恶狠狠地瞪了忆时一眼,似乎想迁怒于他,但眼看目标已失,追之不及,只得骂骂咧咧地朝着巷道方向追去,很快也没了踪影。
摊主和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向忆时投来感激的目光,若不是他“无意”挡那一下,摊主今日损失就大了。
忆时握着手中那尚带老者体温的硬物,心中无语凝噎。这算什么?强行塞了个烫手山芋?
他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入怀中,感知到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触手冰凉的金属物件,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内敛,一时难以辨明用途。但老者那句“必有厚报”和那个绝非普通的眼神,让他明白此事绝不简单。
迅速付钱买下那块沉潭铁,忆时不再逗留,转身融入人流。他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加快脚步返回学院宿舍。
关紧房门,设下最简单的警戒结界,忆时才拿出那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入手沉重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透着古老气息的“洛”字徽记,背面则是一串难以理解的编码。令牌本身似乎有隔绝探测的特性。
“洛家?”忆时摩挲着令牌,眉头紧锁。这意外卷入的麻烦,似乎又和洛家扯上了关系。他将令牌小心收好,决定静观其变,当前首要任务,还是明天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