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暖煮咖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没有听到他刚才的咆哮：
“我问你，你能干什么？”
说完，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回来，将一份文件丢在陆阳面前。
“这是公司目前所有的空缺职位，你自己看。”她的眼神终于落在了陆阳身上，锐利而冰冷，“我秦晓暖用人的原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让你来了，我就会给你机会。”
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补充道：“对了，我喜欢喝不加糖的，苦的。”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陆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那份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董事长助理、市场总监、财务主管……每一个职位都光鲜亮丽，但也都与他无关。
他很清楚，秦晓暖不可能把这些重要的位置交给自己。
翻到最后，都是一些司机、保安、保洁之类的基层岗位。
陆阳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想，自己好歹也是在江城大学读过书的人，再落魄，也不至于要去洗马桶吧？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那一夜的纠缠。
他就不信，秦晓暖真能狠下心来。
办公桌的另一边，秦晓暖端着那杯苦涩的咖啡，目光落在陆阳宽阔而略显落寞的背影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氤氲的水汽中，她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个男人，曾是她青春里最耀眼的光，也是最深的痛。她恨他，怨他，却又在心底深处，为他保留着一个谁也无法触及的位置。
“看完了？”秦晓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刻意伪装的嘲讽，“说说看，你能胜任哪个位置？”
“企划部。”陆阳扔下文件，斩钉截铁。
秦晓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企划部？陆阳，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企划部是整个公司的战略核心，你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卧底，凭什么？”
她毫不客气地点破了陆阳的身份。
陆阳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俯下身，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挑衅地勾起了她光洁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就凭我敢承认，”他嘴角上扬，眼中却毫无笑意，“不像某些人，心里想得要命，嘴上却说着不要。”
“你混蛋！”
秦晓暖被他轻佻的动作和露骨的话语彻底激怒，她猛地张开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陆阳伸过来的手臂上！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通过牙齿宣泄出去。
陆阳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没有躲开。
许久，秦晓暖才松开嘴，看着他手臂上那圈深陷的、带着血丝的牙印，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又被浓浓的嫌弃所取代。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崭新的钞票，直接甩在陆阳脸上。
“三万块，够不够你去打狂犬疫苗？别把你身上的脏病带到我公司里来！”
钱撒了一地，也像一记记耳光，扇在陆阳的尊严上。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衣着华丽的女人，也是这样用钱砸在他母亲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不顾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是要，去企划部。”
“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今天早上在电梯里嚼舌根的女人里，就有楚瑶的人。”陆阳的目光锐利起来，“我要去企划部，才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才能把她的人揪出来。”
秦晓暖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我可以让你去企划部，”她冷笑一声，“不过，不是经理，是经理助手。”
她顿了顿，似乎是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企划部的执行经理，是个女人。她最喜欢穿着黑丝，在KTV里，一边唱歌，一边喝最烈的酒。怎么样，这个顶头上司，你还满意吗？”
陆阳的身体猛地一颤。
KTV，黑丝，烈酒……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向他记忆中最不堪回首的一幕。
那是两人曾经的开始。
他知道，秦晓暖是故意的。
“无所谓。”陆阳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脸上却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只要是正经工作，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我都接了。”
生活，不光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他现在，只能接受。
“好。”秦晓暖拿起座机，拨通了内线，“让企划部的陈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不，算了，你直接告诉她，给她配了个新助手，叫陆阳，让她自己看着安排。”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不再看陆阳一眼。
陆阳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满心酸楚。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又被现实的枷锁困住，只能用互相伤害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坐在下行的电梯里，陆阳拿出手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给楚瑶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进暖阳地产了，企划部。”
除了疼痛，更多的是一种深陷泥潭的无奈。
刚到走廊，他就听到一阵清亮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女声从拐角传来。
“暖暖，你太不够意思了！说好的人家是你的专属小棉袄，你转手就给我塞了个男人过来，还是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哎呀，我不管，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陆阳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火红色包臀裙的女人正靠着墙打电话，一头大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挂断电话，转过身来。
当看清陆阳的瞬间，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他，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到结实的熊膛，再到那双笔直的大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