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星武大学的上空。302宿舍的台灯下，林晚摊开那本蓝布包裹的《万物诀》，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篆字在灯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白天在灵植园遇到顾时砚的事，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里。他那句“不该来的地方，别来”，到底是警告还是提醒？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吸收能量的秘密？
“还没睡？”苏沐的声音从对面床铺传来，她戴着眼镜，手里捧着一本《灵植病变图谱》，“在看什么？”
林晚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又觉得没必要，便把书推过去一点：“家里祖传的旧书，好像是某种修炼心法，但我看不懂。”
苏沐推了推眼镜，凑近了些。她的手指轻轻点在“天地万物皆有灵，混沌为根，可纳百川”那一行字上，眼神微变：“这篆字的笔法……和我祖父留下的医书很像，是失传的古体字。”
“你认识？”林晚眼睛一亮。
“只认识几个字，”苏沐摇摇头，“‘混沌’‘纳灵’……好像和古籍里记载的‘无灵根者的修炼法门’有关，但传说那种法门早就绝迹了，因为太难修炼，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据说修炼这种法门的人，会被灵根者视为异类，”苏沐的声音低了些，“就像……吞噬能量的怪物。”
林晚的心沉了一下。难怪祖父的书会被藏得这么深，难怪父亲直到去世才敢告诉她真相。
“不过只是传说而已，”苏沐看出她的不安，补充道，“古籍里的记载大多夸大其词。你看这株‘月光草’。”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盆栽，里面的草叶蔫蔫的，边缘泛着枯黄：“我试了很多方法都救不活，据说它需要吸收月华才能生长，但最近总下雨。”
林晚看着那株月光草，突然想起白天在灵植园，自己触摸过的凝气草似乎也有类似的能量波动。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草叶。
同时，她在心里默念《万物诀》里的口诀，试着引导体内那丝微弱的能量流向指尖。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草叶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竟然轻轻颤了一下，原本枯黄的边缘，隐隐透出一丝嫩绿。而林晚丹田处的那点能量，像是被抽走了一缕，变得更加微弱，但月光草的叶片却明显舒展了些。
“这……”苏沐推了推眼镜，眼里满是惊讶，“你刚才做了什么？”
林晚也愣住了，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像吸收土壤和匕首的能量一样，反向输出能量，没想到真的有用。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就是……感觉它需要能量，就给了它一点。”
苏沐凑近仔细观察月光草，又看了看林晚的手，若有所思：“你的体质可能很特殊，能和植物产生共鸣。我祖父的医书上说，有一种‘共情体’，虽然不能自主产生灵力，却能感知并传递能量，是炼丹师的绝佳助手。”
“共情体？”林晚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只是传说，”苏沐笑了笑，把月光草放在林晚的窗台上，“说不定你能治好它。”
宿舍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赵妍带着一身汗味冲进来，把一个黑色布袋往桌上一扔：“累死老娘了！不过收获不错。”
布袋里滚出几颗亮晶晶的石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是……下品灵石？”苏沐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去哪弄的？”
“从实战班的废料堆里捡的，”赵妍擦了把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们修炼时会用灵石辅助，用完的废料里还残留点能量，虽然少，但总比没有强。给你，零灵根的。”
她抓起一颗石子扔给林晚：“试试能不能吸收，总比你天天扒土强。”
林晚接住灵石，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里面蕴含的能量比土壤里的粉末浓得多，也更精纯。她按照《万物诀》的方法引导，果然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比从匕首里吸收的更顺畅。
“怎么样？有用吧？”赵妍凑过来，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林晚点点头，感觉丹田处的能量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之前凝实了些：“有用，谢谢你。”
“谢什么，”赵妍摆摆手，“等你变强了，记得罩着我和苏沐就行。”
苏沐轻笑：“她现在连李伟都打不过，怎么罩我们？”
“那可不一定，”赵妍拍了拍林晚的肩膀，“我看这零灵根的，说不定是匹黑马。”
夜里，林晚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颗下品灵石和那把旧匕首。她把灵石贴在匕首的花纹上，惊讶地发现，灵石里的能量流失速度变快了，而匕首似乎在引导这些能量，让它们更温和地流入自己体内。
原来这把匕首不仅能储存能量，还能辅助吸收？
她想起白天在灵植园，顾时砚的目光似乎在匕首上停留过。难道他认识这把匕首？
林晚把匕首翻过来，刀柄的内侧刻着一个模糊的“林”字，应该是祖父的东西。祖父当年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把匕首和《万物诀》，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林晚被窗外的争吵声吵醒。她趴在窗边一看，只见李伟带着几个男生，正堵在宿舍楼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在等谁？”赵妍也凑了过来，皱着眉问。
“好像是在等你，”苏沐指着楼下，“李伟刚才问宿管，302的林晚下来了没有。”
林晚心里一沉，知道是昨天的事让他怀恨在心，今天是来找麻烦的。
“别下去，”赵妍把她拉回来，“我去告诉王老师。”
“没用的，”林晚摇摇头，“他要是想找事，总能找到机会。”
她换好校服，把匕首藏在袖口——经过昨晚的吸收，她感觉身体轻快了不少，或许可以试试《基础格斗入门》里的招式。
“我跟你一起去，”赵妍拿起自己的合金棍，“苏沐，你去教务处那边逛逛，要是看到王老师，就把他往这边引。”
三人分工明确，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宿舍门。
“林晚，你总算肯出来了！”李伟立刻带着人围了上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昨天让你侥幸赢了一次，今天敢不敢再比一场？”
“我没空。”林晚想绕开他们，却被拦住了。
“没空也得有空！”一个瘦高个男生伸手去推林晚，“班长让你打，你就得打！”
林晚早有准备，侧身避开他的手，同时抓住他的胳膊，借着他自己的力道往旁边一甩。这是她昨晚刚学会的卸力技巧，虽然生疏，却成功让瘦高个摔了个趔趄。
“还敢还手？”李伟怒了，招呼其他人，“给我上！让她知道杂役班的规矩！”
几个男生立刻围了上来，他们虽然只是灵根初阶，但对付没灵根的林晚，显然很有信心。
林晚握紧了袖口的匕首，心脏怦怦直跳。她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只能靠速度和技巧周旋。
她像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穿梭，避开他们的拳头，偶尔抓住机会，用巧劲让对方失去平衡。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那点能量在快速消耗，但也让她的反应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你们在干什么？”赵妍拿着合金棍冲了过来，一棍打在李伟的背上，“以多欺少，不要脸！”
李伟疼得嗷嗷叫，转身去对付赵妍。他的土系灵根虽然不强，但对付没怎么修炼过的赵妍，还是占了上风。
林晚趁机踹倒一个男生，想去帮赵妍，却被另外两人缠住。她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慢了下来，肩膀被狠狠打了一拳，疼得她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住手！”
众人一愣，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正是负责灵植园管理的学姐，据说也是炼丹系的高材生。
“你们在宿舍楼下私斗，想被记过吗？”学姐皱着眉，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你，李伟，上周刚因为欺负新生被警告过，还敢犯？”
李伟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最怕的就是被记过影响考核，连忙摆手：“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需要动手？”学姐走到林晚面前，看到她肩膀上的淤青，眉头皱得更紧，“跟我来医务室，剩下的人，去教务处报到。”
李伟等人面面相觑，只能不情不愿地往教务处走。
“谢谢你，学姐。”林晚揉着肩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用谢，”学姐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叫白玲，是炼丹系大三的。刚才看你格斗的技巧很特别，是自己练的？”
林晚点点头：“看了点基础的书。”
“很有天赋，”白玲赞赏道，“没灵根也能躲过他们的攻击，不容易。对了，你是不是负责灵植园的维护？我昨天去检查，发现你管的那块地，灵植长得特别好。”
林晚心里一动，难道是自己无意识中传递了能量的缘故？
“可能是运气好吧。”她含糊地说。
白玲没追问，只是递给她一瓶药膏：“这是活血散瘀的，涂在淤青处，很快就好。对了，下周有个炼丹系的讲座，讲‘能量与灵植的共鸣’，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听听。”
她留下一张讲座门票，转身离开了。
林晚看着手里的门票，又摸了摸袖口的匕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或许，她的“零灵根”，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而她没注意到，在宿舍楼顶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银色校服的身影静静站着，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门票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林晚转身回宿舍，那道身影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口。
口袋里的匕首，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