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的某个军区中,扎西刚带着士兵结束今天的训练。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他脱下军装,准备去冲个澡。
水滴沿着他黝黑结实的皮肤滑落,身上线条紧绷,比鼓胀的胸肌更显眼的是他周身大大小小的伤痕。
后背一条狰狞的长疤,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腰窝,当年因为这伤差点没挺过去,这道伤疤换了几百条人命,给他挣回一个二等功。
胸前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子弹击穿时候,将皮肉炸开的痕迹,都在他身上留下印迹。
他的大手不在意的在疤痕上划过,擦去水迹,他生来就是为了当兵的,他很庆幸自己当年坚持入伍。
扎西不想在草原上忙忙碌碌过完一辈子,每天面对吃不饱的牦牛和挤不完的牛奶。
索南上次打完电报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他给家里的信不知道阿爸有没有收到,按照往常来说,阿爸看到他信中的内容,一定会暴躁骂人,立马去镇上给自己打电话骂一顿才对。
怎么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情况如何,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
阿妈担心他,会时不时让索南来送些家里的牦牛干和酥油过来,家里的酥油总比外面的好吃一些。
扎西用毛巾随意擦拭头发,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请假回家看看。
那个汉族女人还留在家里吗?想起上次索南在电报中焦急的样子,他是不是喜欢这个汉族女人。
有些话还是当面跟阿爸和阿妈说更合适。
他已经做好一辈子都不结婚的打算。
既然有这种打算,他不想回家办婚礼,没有必要耽误一个女人一辈子。
以后索南就是家里的大家长,索南就在家中,操持家中的活计,他心里对索南是愧疚的。
快要到五月份,这是藏族牧民一年当中最忙碌的季节。
这些年随着藏族跟汉族的交流加深,藏族的虫草获得汉族人的青睐,小时候他还用虫草跟解放军换大蒜,换吃的,一根虫草换一颗大蒜。
藏族的调味品很少,大蒜算是稀有的食物,很下饭。
没想到现在一根品质优越的虫草能卖到两块左右的价格,而且价格还在不断上涨。
听说在内陆,普通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六七十块钱。
每年虫草最佳的采挖时间是五到六月份,这两个月挖虫草赚到的钱,就是藏族牧民一年的收入。
他决定申请假期,这几天回家看看。
——
索南有些失落,风息又一次拒绝他。
风息就像远处的雪山,他抬眼就能看到,能感受到她的美好,让人为她着迷,只是在他想要追寻的时候,却发现那么远,好像永远摸不到。
他害怕风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手臂用力揽住身前的人,带着贪恋。
天珠跑的很快,带着两人来到那片空旷的场地。
索南的声音在风息耳边响起,他在教风息如何控马。
风息听的认真,索南把手中的缰绳放到她手里,让她试着操控一下。
平时任性倔强的黑马像是被下了蛊,十分顺从的听从风息的命令。
索南空出手,双手搂住风息的腰,把头自然的依靠在风息的肩膀上。
这一刻,风息独属于他一个人。
他侧头看着风息专注的神情,她嫣红的嘴唇抿起,正在暗暗用力。
他盯着那抹红唇,最后轻轻在她脸颊落上一个亲吻。
索南跳下马,把池风息从马上抱下来,他把缰绳递给风息。
“风息,你先跟天珠熟悉一下。”
索南给风息整理马鞍,这样一会她独自骑马时候会更舒服一些。
风息用手轻轻抚摸天珠的头,趁着索南不注意的时候,藏在袖口的手心悄悄催生出一些牧草。
天珠高兴的打了个响鼻,牙齿咬碎青草,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有外挂就是不一样,皮毛光溜顺滑的黑马不停的侧头,亲昵的蹭风息的脸颊。
马鞍已经调整好,索南轻拍几下马背,低头跟天珠说话。
“小心一点,不要让风息受伤。”
风息手中握着缰绳,双手抓住马鞍,单脚踩住脚蹬,利落上马,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练习过很多遍。
没错,大佬已经自己学会了帅气的上马姿势,之前没有展示,是因为她也很享受索南把她抱上马的过程。
索南愣了愣,随后轻笑出声,把马鞭递给她。
他教风息一些骑马的口令,如何加速,如何减速,口令跟汉人的习惯不同,并不是简单的“驾驾驾”和“吁~”
那是一种翘舌音,口令要配合腿脚夹马背的动作还有马鞭一起操作。
索南走在前面,天珠跟着他在草地上慢慢走,让风息和天珠先磨合一下。
风息觉得速度太慢,她握紧缰绳,对天珠发出口令,身下黑马得到指令立马加速冲出去。
索南心中一惊,他手指放在唇边,刚想吹响口哨,风息爽朗的笑声率先传进他的耳朵。
黑马在草原上奔驰,颠簸的马背上,少女身姿跟随马背起伏,她上身微微前伏,头发随风飞扬,随着马蹄腾空奔驰,是一种张扬肆意的美。
黑马奔腾而去,扬起飞扬的尘土,不一会又飞奔回来,绕着索南转圈,风息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伸手跟他打招呼。
索南的视线紧紧追随在她身上,太阳开始落山,落日的朝霞散落在远处成片的雪山上。
原本洁白的雪山被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雪山从淡淡的黄色逐渐变成炽烈的橙红色,云海翻涌时,金色在雾霭中流动。
风息也注意到身后雪山上的壮景,手中的马鞭指向天空的方向,语气兴奋的对索南呼喊。
“索南,你快看!雪山变成金色了!太美了。”
在藏地文化传说中,日照金山是一种神迹,代表着佛祖赐福。
少女在马背上恣意畅快的模样,比她身后的金山更加壮美。
索南这一刻在心中向佛祖祈祷,祈求佛祖保佑他,让他一直留在这个女人身边,哪怕不能跟风息结婚,他也想一直跟风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