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
赵凯的出租屋，真是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扫除。
虽然依旧狭小简陋。
但至少桌面上干净了。
地上的脏衣服也都被塞进了卧室。
三个人都换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套衣服。
林锋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
李哲和赵凯也难得地穿上了西装，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合身。
他们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像三个等待面试的毕业生。
茶几上，是三杯用一次性纸杯装的白开水，和一台连接着投影仪的笔记本电脑。
这就是他们招待第一个客户的全部家当。
三点整，门铃准时响起。
李哲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人。
她就是陈燕。
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
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
脸上带着一丝因长期熬夜而产生的疲惫，脂粉未施。
她不像苏晚晴那样，美得咄咄逼人，光芒万丈。
她更像一株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
普通，却充满了韧劲。
当陈燕看到门后那间狭小而拥挤的办公室时。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了一丝错愕和失望。
她显然没有想到。
一个敢自称“科技公司”的团队，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办公。
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差距太大了。
“陈小姐，你好你好，快请进。”
李哲热情地将她迎了进来。
“你们好。”
陈燕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目光快速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地方，真的能做出她需要的东西吗？
她的怀疑，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赵凯和李哲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林锋站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介绍自己的产品，而是微笑着对陈燕说道。
“陈小姐，让你见笑了，我们刚起步，条件是简陋了点。”
他的声音很平静，不卑不亢，但是听着就很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我想一个公司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办公室有多豪华，而在于它能为客户创造多少价值，您说对吗？”
陈燕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但眼神却异常沉稳。
身上有一种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自信和从容。
“你说的有道理。”
陈燕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这是我们妍姿美妆过去三个月的用户数据和销售数据。”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了过去。
“我们的问题是，用户流失率很高，复购率极低，推广费用花了不少，但效果甚微。”
“我找过几家大的数据公司，他们给的报价，我承担不起。”
“我需要一个能落地的，真正帮我提升转化率的方案，而不是一堆看不懂的图表和报告。”
她的话，直接，坦诚，几句话就表明了小创业者的无奈和务实。
林锋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
“陈小姐，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对贵公司的网站和市场定位，做了一些初步的分析。”
他没有去看U盘里的数据，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准备好的PPT。
PPT的模板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
但内容，却让陈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们发现，妍姿美妆目前的主打产品，是面向20到25岁年轻女性的平价彩妆，这个市场的竞争，已经是一片红海。”
“但是，我们从你们的用户留言和退货数据中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林锋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
“有相当一部分用户抱怨，你们的口红颜色虽然好看，但偏干，而另一部分用户则表示，你们的粉底液遮瑕度不够。”
“这些抱怨，看似是产品问题，但背后，其实指向了一个被你们忽略的潜在市场。”
“什么市场？”陈燕忍不住追问。
“30岁以上的，有一定消费能力，但皮肤开始出现干纹、色斑等问题的成熟女性。”
林锋切换到下一页PPT。
“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对价格不敏感，她们更需要的是滋润度高、有养肤功效、遮瑕能力强的彩妆产品。”
“而目前市面上，专注于这个细分领域，并且价格亲民的国货品牌，几乎是空白。”
“所以，我们的建议是，调整你们的产品线和营销策略，从红海中抽身，去开辟这片蓝海。”
林锋的分析，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个专业术语。
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陈燕的痛点。
这些问题，她自己也隐约感觉到。
但从来没有像林锋这样，给她清晰地、系统地总结出来。
这个男人，是真的研究过她的产品！
接下来，赵凯上前，用他们那个简陋的软件模型，现场演示了如何通过用户行为轨迹。
精准地筛选出这部分成熟女性用户，并对她们进行个性化的广告推送。
最后，李哲拿出了他们的报价方案。
“陈小姐，我们的技术服务费，只要五万。”
这个价格，低到让陈燕不敢相信。
“但是，”
李哲补充道，“我们有一个附加条款，以一周为期，如果我们能帮助贵公司的销售转化率提升5个百分点，您需要额外支付我们五万的奖金，并和我们签订为期一年的长期合作协议。”
“如果达不到，那前面那五万，我们分文不取。”
对赌协议！
这是把自己的身家，都赌在了这次合作上！
陈燕有点被他们的诚意和魄力打动了。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虽然窘迫，但眼中闪烁着光芒的年轻人。
仿佛看到了当初刚刚创业的自己。
她决定，赌一把！
如果没做到，她也没什么损失。
“好！”陈燕站起身，伸出了手。
“这个单，我给你们了！”
林锋也站起身，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合作愉快。”
这一刻，门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
磐石科技的第一单，成了！
与此同时。
一场极尽奢华的商业晚宴上。
苏晚晴穿着一身黑色的露背晚礼服，端着香槟，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云城的各界名流之间。
只要有她的存在，那她就一定是全场的焦点。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
屏幕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林锋，还是没有联系她。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听到旁边两个人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