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
手机屏幕亮起凌春霞的短信时,我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过了,十五个人,第二名。」我快速回复了一句。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十几秒。
「不庆祝一下?」
「怎么庆祝?」
「请我唱K!」
她的回复快得不像经过思考,末尾那个感叹号像根小钩子。
我盯着手机看了三秒,冷水澡带来的凉意正在迅速消退。
「那…我在宿舍等你?」
「楼下等我吧,15分钟后。」
我换上新买的藏青色T恤和棉质七分裤,穿了一双洞洞鞋。
在东莞这个地方,这样的穿搭才是最舒适的标配。
一楼的空气里飘着洗衣粉和雨水混合的味道。
蒙蒙细雨在路灯下织成细密的网,地面上的水洼映出破碎的灯光。
「下雨了,有伞吗?」我按下发送键。
「有,我马上下来。」她的回复几乎立刻就跳了出来。
周六晚上的女工宿舍比平日热闹。
穿着鲜艳睡衣的女孩们结伴出入,塑料拖鞋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我靠在楼梯口的消防栓旁,听见经过的女生们压低的嬉笑声。
“你是周既白吧?”
我转头,看见两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女生。
说话的那个手里攥着把透明雨伞,指甲上还残留着斑驳的粉色甲油。
“我是。”我点点头,闻到她们身上飘来的草莓味洗发水香气。
“要外出吗?这伞…”她递伞的动作有些犹豫,睫毛飞快地眨动着,”你先拿着用?”
“既白,我来了。”
凌春霞的声音像把剪刀,利落地剪断了这一刻的暧昧。
她从楼梯上走下来时,仿佛把雨夜都染亮了几分。
她上身穿了一件烟粉色的针织短袖,柔软的衣料贴着腰线,衬得肤色格外干净。
领口是恰到好处的方领,露出纤细的锁骨。
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高腰牛仔短裙,裙摆微微散开。
没穿丝袜,光裸的小腿线条利落,脚上套了双奶白色的帆布鞋。
她径直插进我和递伞女生之间,手臂自然地穿过我的肘弯。
“下雨天最适合唱歌了,走吧既白。”她仰起下巴,眼尾扫过那两个僵住的女生,挽着我手臂的力道微微收紧。
透明雨伞”啪”地掉在地上。
我回头时,正好看见那个女生低头去捡,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凌春霞勾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我们共撑着一把伞,走进雨幕。
雨丝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像无数细小的玻璃纤维。
“怎么就带一把伞?”
“你见过谈恋爱的带两把伞?”路灯的光在她眼睛里碎成星星点点,嘴角翘起的弧度带着得逞的狡黠。
“也是。”我笑了笑,顺势搂住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几个还在宿舍门口张望的女工立刻别开了头。
凌春霞刚才那番宣示主权的举动,简直就像在流水线上贴了”已检验”的标签。
但我并不反感她这样做。
毕竟在这片工业区里,能省去那些试探性的搭讪和暧昧的周旋,反倒是种难得的清净。
凌春霞拽着我穿过雨幕。
工业园后街那家”金色年华”KTV的霓虹灯牌缺了个笔画,”年”字少了竖钩,在雨夜里顽皮地眨着眼。
“就这儿?”我挑了挑眉。
她撇撇嘴:”嫌破啊?方圆五公里就这一家。”
“附近有钱柜或银乐迪吗?对待恩人我可不能吝啬。”
她噗嗤一笑:“有是有,但要打的过去。”
我笑着扬手,一辆出租车溅着水花停在我们面前。
五分钟后,银乐迪KTV的霓虹招牌在雨水中晕开一片绚烂。
开好小包间,我转头问她:”喝酒吗?”
“当然喝,不喝醉你哪来的机会?”她笑着眨眨眼,“先来一打,谁先认输谁是小狗。”
屏幕上自动播放着《后来》,她的发梢还沾着雨水,在包厢的彩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她轻轻哼着,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指甲剪得短而干净,没有年轻女孩常见的水钻或彩绘。
酒水刚上桌,服务生利落地开了六瓶啤酒。
我正要拿杯子,凌春霞直接把酒瓶怼到我面前:”对瓶吹才够劲,是不是男人啊?”
她抄起另一瓶和我碰了下,仰头就灌。
喉结滚动间,半瓶酒已经下了肚,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酒液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广岛之恋》的前奏响起时,她刚好喝完第一瓶。
我刚唱了两句,她突然抢过话筒站起来:”既白,给你听听我们车间的改编版!”
哀伤的旋律瞬间变成欢快的劳动号子,她扯着嗓子唱得满脸通红。
话筒递回来时,她的小指擦过我的手背,带着微微的汗湿和温度。
我们鬼哭狼嚎地吼完整首歌,她笑得跌进我怀里。
洗发水的茉莉香混着淡淡的汗味扑面而来,比那些精致的香水更让人心跳加速。
唱到《暧昧》副歌时,她突然转身跨坐到我腿上。
隔着棉质裤都能感受到她大腿的热度,我的手不由自主扶上她的腰。
“春霞,这进度有点快……”
“谁让你是胆小鬼!”她骂完就亲了上来,唇齿间的啤酒泡沫带着麦芽的甜味。
一个深吻过后,她喘着气问:”上次说的那事,想好没?”
“什么事?”我故意装傻。
“装!”她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突然抓住我的手探进她衣摆。
指尖触到柔软的瞬间,她耳根红得滴血:“感觉怎样?”
“很大,很软。”
“够格当你女朋友吗?”
“必须够,但我们才认识了几天……”
“认识几天怎么了?我就想做你女朋友!”她的唇再次贴了上来。
“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她直接用嘴唇堵住了我后面的话,柔软的舌尖抵开我的齿关。
她的舌头很软,很滑……
我呼吸一滞,手掌开始肆意发力。
就在气氛越来越热的瞬间,刺耳的铃声突然炸响。
她慌乱地按掉电话,但屏幕上”王线长”三个字已经跳进我的视线。
“怎么不接?”我松开手,声音冷了下来。
她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现在别说这个……”
当她又想凑过来时,我偏头避开:”先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