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者!爪牙!”
惊恐的呼喊如同冰冷的投矛,刺穿了聚落短暂的宁静。所有听到这名字的人,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连最勇敢的战士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张炁搀扶着“巫母”快步冲到空地中央。那几个逃回来的巡林队员伤势骇人,墨绿色的腐蚀性能量如同活物般在他们的伤口处蔓延,吞噬着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伤者痛苦地蜷缩着,皮肤下的血管都呈现出不祥的幽绿色。
“快!抬到火边!”“狩”长者声如洪钟,强行压下震惊,指挥着慌乱的人群,“拿清水!大量的清水冲洗!”
妇女们惊慌失措地取来水囊,冰冷的溪水浇在伤口上,却只能稍稍延缓那腐蚀的速度,墨绿色依旧顽固地向下侵蚀。
“没用的!那是‘腐蚀者’的毒液!清水冲不掉!”一个受伤的战士绝望地嘶吼着,他亲眼目睹同伴被那粘液沾满后,短短几十息内就化为了白骨!
“巫母”推开搀扶她的手,踉跄着扑到伤者身边,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检查伤口。她试图撒上部落常用的解毒药粉,但那药粉刚接触伤口,就被剧烈的腐蚀反应化为乌有,甚至似乎还刺激得毒液更加活跃!
“扎!扎!”巫母急得连连顿杖,却束手无策。这种来自未知凶兽的剧毒,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和部落药典的范围。
绝望的气氛如同瘟疫般蔓延。有人开始低声哭泣,有人则握紧武器,面色惨白地望着东面漆黑的森林,仿佛那黑暗中随时会冲出吞噬一切的怪物。
张炁的心脏也在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他是医生,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乱!
他蹲下身,不顾那刺鼻的腥臭和可怕的腐蚀景象,凑近仔细观察。他发现那墨绿色的毒液并非简单的酸性腐蚀,其中更蕴含着一种狂暴、阴冷、充满毁灭意志的奇异能量!它不仅在破坏肉体,更在侵蚀生机!
清水和普通草药无效,是因为无法中和那种诡异的能量!
能量……能量!
他脑中灵光一闪!刚刚炼成的“凝炁散”!那里面蕴含的,是高度浓缩的、纯粹的生命精华和磅礴能量!或许……或许能以能量对抗能量?
但这只是理论!凝炁散药性极其霸道,用在重伤员身上,万一冲突加剧,无疑是火上浇油!
眼看一个伤势最重的战士已经开始翻白眼,气息迅速微弱下去,伤口处的墨绿色几乎要蔓延到心脏!
没有时间犹豫了!
“让我试试!”张炁猛地站起身,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皮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手上。
“诺斯?”“狩”看向他,眼神锐利。
“新吉帕!很强的能量!可能……对抗毒!”张炁语速极快,无法详细解释。
“巫母”也看向他,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小小的皮囊,她从中感受到了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她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士,最终,她对着张炁,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是将部落勇士的性命,交到了这个异乡来的“大巫医”手上!
张炁不再迟疑。他打开皮囊,用骨针小心翼翼地挑出米粒大小的一点点“凝炁散”。那深紫近黑、闪烁着金芒的药散一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的能量波动都为之微微一滞。
他屏住呼吸,将这点药散轻轻敷在那战士伤口腐蚀与健康皮肉的交界处——那里毒性能量最为活跃!
“嗤——!”
一声比之前剧烈十倍的异响爆开!
凝炁散触碰到墨绿色毒液的瞬间,仿佛冷水滴入了滚油!紫金色的药力与墨绿色的毒性能量疯狂地相互冲击、湮灭!伤口处甚至冒起了细小的、色彩诡异的电火花!
伤者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周围的人都吓得后退一步,心提到了嗓子眼。
张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伤口。
煎熬般的几秒钟过去。
那狂暴的反应渐渐平息。只见那米粒大小的凝炁散已然消失,但它所覆盖的那一小片区域,墨绿色的毒液竟然真的被清除掉了!露出了底下鲜红的、虽然被灼伤但却不再被腐蚀的血肉!
有效!真的有效!
“噢!”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惊呼!
张炁精神大振,立刻又如法炮制,小心翼翼地在其他几处主要的伤口交界处都敷上米粒大小的凝炁散。
每一次敷药,都伴随着剧烈的反应和伤者的痛苦嘶嚎,但每一次,都能清除掉一小片致命的毒液!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精神和凝炁散。只是处理了三个伤员最主要的伤口,那小半袋凝炁散就已经消耗了近三分之一!而伤员身上还有大量次要伤口等待处理。
“不够!远远不够!”张炁额头冷汗直冒。凝炁散太珍贵,炼制太难,根本无法应对可能的大规模袭击!
必须稀释!必须找到替代方案!
他猛地看向“巫母”,急声道:“巫母!最强的、激发气血的吉帕!还有……清热解毒的!全部拿来!快!我们用大锅熬!混合凝炁散!”
他需要大量的药汤作为基底,用凝炁散作为药引和增强剂,配制出能够对抗这种诡异毒液的“解毒汤”!
“巫母”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立刻嘶哑着嗓子指挥周围的妇女:“快!去药洞!把所有的铎拉草、烈阳花、还有冰心莲、蛇舌兰全都拿来!快!”
整个聚落如同被点燃的蜂巢,瞬间高速运转起来。没有人再恐慌哭泣,求生的本能和拯救同伴的意志压过了一切。
一筐筐药性猛烈、平时不敢多用的草药被投入巨大的石锅中。清水加满。篝火被加到最旺!
张炁站在锅边,感受着锅中那不同属性、甚至彼此冲突的草药在沸水中激烈反应产生的混乱能量场。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大部分凝炁散,分三次投入沸腾的药汤中。
每一次投入,都引起锅中药液剧烈的能量震荡,颜色变幻不定,气味也变得极其古怪刺鼻。
张炁全神贯注,用自己的精神力微调着火力,并不断投入一些性平和的草药作为缓冲和调和。他仿佛不是在熬药,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能量炼金术。
“巫母”和几位老人紧张地围在旁边,她们能感受到锅中药液的能量正在一种危险而强大的平衡中逐渐融合。
终于,当最后一点凝炁散完全融化,锅中的药液稳定了下来,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沼泽般的墨绿色,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暴烈与清凉的能量气息。
“成了!”张炁沙哑地说道,几乎虚脱。
立刻,大量的药汤被舀出,稍稍晾凉,然后小心翼翼地灌入伤者的口中,同时大量涂抹冲洗他们身上残余的毒液伤口。
内服外敷双管齐下!
效果立竿见影!
伤者们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伤口处墨绿色的腐蚀彻底停止,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生机保住了!他们的呼吸变得平稳,甚至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活了!他们活了!”狂喜的欢呼声响彻聚落!
然而,还不等人们从拯救同伴的喜悦中喘过气,篱笆外负责警戒的战士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
“来了!它们来了!好多!”
张炁猛地抬头,只见东面的森林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点幽绿色的、充满恶意和饥饿的光点!如同潮水般向聚落涌来!地面传来密集的、令人心悸的爬行和奔跑声!
借着篝火和双月的光芒,他终于看清了那所谓的“爪牙”——那是一种体型如狼犊大小、外形似螳螂与蜥蜴结合体的生物!它们覆盖着墨绿色的坚硬甲壳,前肢是如同镰刀般的骨刃,口中滴淌着正是那种具有腐蚀性的墨绿色粘液!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头!
而在这些恐怖的“爪牙”群落后方,一个庞大如山丘般的阴影缓缓移动,所过之处,树木如同被强酸洗礼般迅速枯萎溶解!那恐怕就是……“腐蚀者”本体!
真正的生死考验,降临了!
“准备战斗!所有人!上篱笆!”“狩”长者咆哮着,抓起巨大的石斧,第一个冲向简陋的防御工事。
战士们红着眼睛,握紧武器,紧随其后。妇女和老人则拿起削尖的木棍、石块,准备誓死保卫家园。
张炁看着手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底子的凝炁散皮囊,又看了看那口还在沸腾的、蕴含着强大却未经检验的解毒(或者说抗毒)药汤的巨锅。
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那点凝炁散全部倒入口中,吞咽下去。
轰!
磅礴的能量瞬间在体内炸开,远比之前温和的药汤猛烈百倍!但他没有时间去慢慢引导了!
他看向身旁的“藤”、“磐”和“岩”,厉声道:“喝汤!所有人!能喝多少喝多少!然后……跟我上!”
他端起一个木碗,舀起那墨绿色的、能量狂暴的解毒汤,仰头灌下!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火交织的恐怖能量洪流瞬间冲入他的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