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付妤妍的嗓音在那场大火里受损,从此,音色便变得沙哑粗噶,很是难听。
但现在听起来,却变得清脆不少。
看来,国外这些年,宗邵年为了付妤妍的这把嗓子,费了不少心力财力,竟然治好了大半。
“阿年,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还是这个款式好看?”
“哎呀,我都喜欢,怎么办呢。”
“你帮我选选嘛,阿年。”
那是黎半梦学不来的娇俏甜腻。
在宗邵年面前,她温柔她乖巧懂事她贤惠大方,却唯独没有那份少女的灵动。
因为她不被爱。
被爱的是付妤妍。
宗邵年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温和:“在你身上,都好看。”
这是黎半梦从未听到过的柔情。
他和她说话,向来冷冰冰。
爱和不爱的区别如此明显。
黎半梦垂着眼。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年,宗邵年以全校第一北城第一的理科状元成绩,考入华清大学。
轰动全校。
无数学弟学妹将宗邵年视为榜样。
其中就包括黎半梦。
虽然有着娃娃亲的婚约在身,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和宗邵年差距过大。
他太过耀眼。
她不能普通平凡。
他说:“梦梦,我在华清等你。”
那时候的他,音色也有此刻的柔情。
宗邵年的一句话,成为了黎半梦整个高中三年努力的动力。
于是她开始拼了命的学习,走路吃饭睡前都在背单词,做试卷,终于如愿以偿,也考进了华清大学。
她大一时,他大四。
她毕业时,他已经是宗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黎半梦一直都在追随宗邵年的脚步。
然后将他追丢了。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如果付妤妍没有救他,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收回思绪,黎半梦抬手敲了敲门。
“谁呀?”付妤妍问,“我去开门。”
“不必。”宗邵年叫住了她,朗声说道,“进!”
黎半梦推开了门。
付妤妍满脸的笑意,在看见她的那一秒钟,变得僵硬。
但黎半梦却扬起了笑容。
“打扰了。”她说,“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沙发上散落着几顶帽子,还有一些发卡发绳等小配饰。
宗邵年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倒是能抽空看付妤妍佩戴这些玩意儿……
真爱无疑了。
“不过,”黎半梦话锋一转,“没记错的话,昨天我约的就是这个时间,我很守约。”
付妤妍侧头看向宗邵年。
“阿年,你约了半梦,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她轻声道,“我应该避一避的,免得打扰你们。”
宗邵年坦然又淡漠的回答:“为什么要避。”
“总归有些不妥。”
“是她抢走了你的位置,现在她要还给你,”宗邵年说,“阿妍,你就该在场。”
他想娶的,一直都是付妤妍。
是黎半梦紧攥着儿时的婚约,逼迫他成婚。
该觉得惭愧的,是黎半梦。
黎半梦没想吵架的。
她只想让宗邵年顺利在手术同意书上面签字。
手术不能再拖了。
哪怕离婚协议他签不签,她都不在乎。
但是他这句话,却让黎半梦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黎半梦走到宗邵年面前,一字一句开口:“我没有抢任何人的位置,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十岁那年,奶奶亲口定下我和你的婚约,而你,没有拒绝。”
“你想叫我让给付妤妍,我不让,这位置就成她付妤妍的了?宗邵年,没有这样的道理。”
“直到现在,我将位置还给你,不是为了成全你和付妤妍,而是决定……放过我自己。”
随后,黎半梦目光一转,看向付妤妍。
“我不要的东西,你觊觎很久了吧。我不要的男人,你也仰慕很久了吧。这么喜欢用二手的东西,真是我无法理解的癖好。”
付妤妍的脸色有些发白,柔柔弱弱的。
宗邵年薄唇一抿,脸上有些怒气:“黎半梦,你……”
“你明知道我上午过来,还和付妤妍在办公室调情,你侬我侬,有意思吗?”黎半梦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么想要秀恩爱,干脆开个账号架个手机,全程直播算了,全国人民都看得见,还能收打赏得礼物。”
她这嘴怼起人来,伶牙俐齿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比起黎半梦的咄咄逼人,付妤妍显得格外温柔大度。
“你误会阿年了,半梦,”付妤妍说,“是我闲不住,自作主张的要来找他。我并不知道你们约了见面,他也没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这么不识趣。”
黎半梦问她:“那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付妤妍一时答不上来。
怔怔的看了黎半梦好几秒,付妤妍叹了口气。
“半梦,我明白你很讨厌我。其实,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你和阿年的缘分早就尽了散了,不该再在一起的,是你执念太深。”
黎半梦都气笑了。
付妤妍还教育起她来了。
付妤妍说得很是委屈:“你们结婚后,我在国外一待就是五年。你们是夫妻,我是外人,我不能掺和进来,否则就成小三了。直到你们确定离婚,我才回到北城的。”
再让付妤妍说下去,黎半梦就要成了棒打鸳鸯的刽子手了。
“好了,我没空听你扯这些,我也不是宗邵年,不吃这一套。”黎半梦面无表情,“我是来签离婚协议的,我拟好了,宗邵年,你要看么?”
“我叫律师来。”
宗邵年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
法务部的张律师在五分钟之内,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黎半梦将离婚协议书递过去。
这是她从网上下载的模版,稍微改了改,都没怎么仔细斟酌里面的条款。
口口声声的说要钱,其实她要的从来不是钱。
是爱。
到头来,爱没得到,钱……
也分不了多少。
宗邵年不会给她很多资产的,她了解他。
心狠,淡漠,无情。
甚至,有没有这份离婚协议,黎半梦其实都无所谓。
她只是假借着签离婚协议的名头,要宗邵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手术同意书。
张律师认真的阅读着,总裁办公室里安静无比,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看完之后,张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宗总,协议里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条款。牵扯到您财产的,也只有一千万和……一辆车。”
这就是黎半梦所谓的“要钱”。
一千万,都买不到宗邵年手腕上的那块百达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