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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嘉年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僵硬地立在电视机前。
电视屏幕早已暗下,可祁曼文穿着圣洁婚纱的画面,却在他眼前反复重映。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偏执地一遍遍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冰冷的女声重复了不知几百遍:“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终于,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
屏幕瞬间碎裂,正如他们无法弥合的关系。
孟嘉年实在无法接受,颤抖着重新捧起手机,碎裂的屏幕划伤了手指,鲜红的血丝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试图开机,失败后又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翻找社交软件里每一个可能联系到她的角落:共同的朋友、她之前的助理……
他甚至找到了顾泽言的号码。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生理性的颤抖让他几乎无法打字。
他编辑了又删除,删除了又重写,长长的信息里塞满了低入尘埃的乞求。
可最终,所有文字又被他一字字删去。
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晚了。
是他亲手将她推开,推向了别人的怀抱。
鬼使神差地,他拖着灌铅的双腿,竟然走到了她婚礼的现场。
隔着镂花的铁艺门,他看见一片盛大而梦幻的花海。
而她站在璀璨灯火中央,美得惊心动魄。
她是上天精心雕琢后,慷慨赐予人间的珍宝,只是不再属于他。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她穿婚纱的模样。
那时他们正挤在小公寓里,分享一碗泡面。
她窝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地规划未来:“喂,孟嘉年,如果你发达了,我一定要办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
“要是你还没发达,”她笑着用指尖戳他的胸口,“我们就去海边,办一个只有朋友家人的、沙滩派对式的婚礼!怎么样?省钱又浪漫!”
那时她眼底的光,比星辰更璀璨,世间所有美好词汇都难以描摹其万一。
如今,盛世婚礼就在眼前,她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可站在花团锦簇之中,与她携手的人,却不是他。
孟嘉年失了魂般向前走去,却被礼宾员客气地拦住。
“先生,您好,请出示一下请柬。”
他眼神空洞,像是在梦呓:“请柬?我不需要请柬。”
“我是新娘的心上人啊……她身边站着的,本来应该是我。”
礼宾员脸色大变,加强了阻拦的力道:“先生,请您自重!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
“我不是无关人员!!”
孟嘉年被这句话骤然点燃,压抑的疯狂猛地爆发出来,他赤红着双眼嘶吼,“我和曼文是最亲密的爱人!七年!整整七年!那个姓顾的算什么?!”
“他连她最爱的是白玫瑰都不知道!你看这满场恶俗的红玫瑰!丑死了!曼文根本不会喜欢!”
他一边吼着,一边疯狂地扯烂旁边花柱上精心布置的红玫瑰。
假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花瓣和枝叶在他的撕扯下零落满地,手指也全是玫瑰尖刺划出的血丝。
“我要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这次的不行、这个不对……”
他语无伦次,动作癫狂,胸腔里堵着无处发泄的滔天怒火。
更多的保安闻声赶来,强行制住了几乎失控的他。
挣扎中,他抬起头,恰好看见宴会厅巨大的屏幕上,正投映着新人拥吻的画面。
那一刻,所有挣扎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他呆呆地望着那个画面,眼眶红得骇人,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最终,他因为在婚礼上闹事,被民警带走了。
祁曼文隐约看见侧门有个熟悉的身影,紧接着便是匆忙驶离的警车。
她随口问道:“那边怎么回事?”
身边的伴娘摇了摇头:“听说有疯子来闹事,已经被送去精神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