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护士刚好完成采血,拿着装满程霜月血液的袋子离开了。
程娇娇示意护工在门口等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般的笑容。
“啧啧啧,真是可怜呢,我的好姐姐。”
程娇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程霜月的耳朵里。
“看看你这副样子,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被抽了这么多血给我……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无私奉献’啊?”
程霜月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睡熟了。
程娇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欣赏着程霜月苍白憔悴的脸,压低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恶意。
“告诉你个秘密哦……我的伤,其实一点都不重呢。”
“头上的绷带是装的,身上的擦伤是自己不小心蹭的,失血过多也不过是让医生在报告上动了点小手脚而已。”
她俯下身,凑近程霜月的耳边,如同毒蛇吐信。
“阿亭哥哥真是太好骗了。我说是为了保护他受伤的,他就心疼得要命,恨不得把心都掏给我。”
“我说需要你的血,他就立刻同意了,一点都没犹豫呢!”
“你看到了吗?在他心里,你不过就是个为我准备的移动的血库罢了。哈哈哈…”
程娇娇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程娇娇笑够了,她直起身,最后丢下一句。
“好好养着吧,我的血库姐姐。毕竟……以后说不定还用得着呢。”
说完,她如同骄傲的孔雀,转身在护工的搀扶下,离开了病房。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程霜月睁开了眼睛,她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把针头干脆利落地拔了出来,忍着全身撕 裂般的剧痛,挣扎着坐起身。
后背爆炸造成的伤口和撞伤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她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挪向病房角落那个小小的旧行李箱。
那是她入院后季寒亭带来的她出租屋的东西,程霜月在这个世上仅剩的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箱子,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就是那个被她用软布层层包裹的翡翠镯子。
她拿出那件半旧的黑色羽绒服,艰难地套在身上,拉链拉到顶,遮住了苍白的下巴和脖颈上被胶带勒出的红痕。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了病房,走廊里偶尔有护士和病人走过,投来诧异的目光。
程霜月视而不见。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远处高楼闪烁的霓虹。
她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T3航站楼。”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的平静和决绝。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
程霜月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埋葬了她整个青春和幻想的城市灯火。
季寒亭,这一次,是真的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