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从地上站起，朝他绽放灿烂的微笑。
“是啊，我从头到尾只说是妈，又没说是谁妈。”
“我妈不过是去外面谈生意了，她不好好的吗？”
苏明晋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看了许久，嗓子里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那死的人……是谁？！”
他焦急地打起电话，婆婆身边的保姆接通知电话：“苏总，总近几天老夫人的电话根本打不通，不是说她去散心了吗？”
“你也没办法联系？”
“是啊，完全打不通。”
我捡起不成样子的骨灰盒，递到苏明晋面前。
嫌弃地说道：“你自己好好看着吧。”
盒子上写的正是婆婆的名字——秦敏。
苏明晋一个踉跄，差点要跌倒在地上。
宋窈窈赶紧扶住苏明晋，丝毫不在意地安慰道：
“嫂嫂，你什么意思？就算你没了妈，没了孩子，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假扮你妈妈，你妈妈不是得病了吗？怎么可能去谈项目？”
“嫂嫂，撒谎前一定要打草稿！”
她话音刚落，苏明晋就暴喝一声：“住嘴！”
然后一把推开宋窈窈，跌跌撞撞地跑到充满尿骚味的坟前，不停地擦拭满是泥巴的遗照。
不知道擦了多久，他洁白的衬衫都变得脏污。
等看清楚遗照上是自己的妈妈的脸，发现墓碑上写着正是他妈妈名字的时候，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啊！”
宋窈窈倒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冲上前抢过苏明晋手里的照片，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扔在地上：“哥哥，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女人，这都烧成灰了。”
“她说什么不就是什么？”
苏明晋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说道：“我让你闭嘴，你聋了吗？”
“你从来没和我发过脾气？你竟然为了她……”她又一次掉下眼泪，
但这次苏明晋直接忽视她，不停地给他妈妈发消息，打电话。
毫无例外，都没有人接听，显示拨打的是空号。
他朝我崩溃大哭：“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不说？她怎么可能……”
“骨灰盒在你手上，我有必要做假吗？”
“我还是看在她是我婆婆的份上，才送她去火化，送她去下葬。”
“你自己对她不尊重，还怪到我头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个人不是你妈妈，你就可以随意侮辱？”
“苏明晋？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我妈妈挽住我，附和道。
“你们都给我闭嘴！”苏明晋又不甘心地拨打医院的电话。
“你好，请问前几天因为子宫肌瘤去世的患者叫什么名字？”
“你是肖敏的儿子是吗？你的妻子已经签了字，捐献了器官。”
“已经推去火葬场了。”
“你们这么也不通知我一下？”
“当时是我们请您妻子来医院，但后面电话根本打不通。后面也是您妻子亲自来医院收的尸，还以为您知道呢……”
“我们也尽力了，也不知道沈医生是什么原因耽误了……”
我冷哼一声：“都是你们自己答应的。自己妈没了自己不去看，还怪在我头上？”
“是什么原因耽误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是为了给宋窈窈的猫接生，才耽误了抢救。
苏明晋挂断电话，崩溃地大吼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
他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装着骨灰的矿泉水，哭得像一个泪人：“快，赶紧去买最好的骨灰盒！”
“快点啊！”
声音大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还说那里来的神经病？对着别人的骨灰又是乱搞，又是乱撒，原来是他以为不是自己的妈妈？”
“这真是活该啊！”
苏明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妈，他面色铁青地瞪着我：
“沈倾雪，你明知道是我妈得病，为什么一直不说？”
我真的要被他气笑：“我怎么一直不说？我开始就说妈生病了，我要赶回来治她的病。”
“给宋窈窈猫接生完，我也说要赶紧去。”
“你妈没了，我也说了要你披麻戴孝，可你又没有反应啊？”
“苏明晋，我都是你妻子，叫婆婆一声妈也没什么问题吧？”
“所以，苏明晋，你压根就没把我当作你妈？如果去世的是我，你压根就不会后悔是吗？”我妈气得直接上前对着他就是一巴掌。
“我一直以为你对窈窈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妈的死和你脱不了关系！”
苏明晋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要倒在地上。
他突然站起来冲向宋窈窈：“是你那该死的猫害死我妈！”
宋窈窈吓得说话也结结巴巴：“团团，是我和你一起养的，是你说可以让她来接生。”
“又说她去抢救的只是她妈妈，不是苏阿姨啊？这怎么是我害死了？”
“你也有责任！”
宋窈窈不停地解释，可苏明晋完全听不进去。
他耐心全无地怒斥道：“都是你的错！为了你那个破猫耽误我妈的病情！”
“还让我妈的骨灰被猫撒尿！搞得一塌糊涂！”
他气急败坏甚至想要把猫扔了，宋窈窈连忙拿手去接，手臂蹭出一大片鲜血。
苏明晋还不解恨得似地踹了她两脚。
现场一片混乱，我赶紧报警。
警察很快赶来，把苏明晋一把按住。
他一脸不服气地跪在地上：“抓我什么意思？是那个贱人害死我妈妈！”
“是沈倾雪不给我妈看病！”
“你们抓她们啊，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要给我妈披麻戴孝！”
宋窈窈捂着还在冒血的伤口，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前几天还宠她入骨的男人，此刻竟然如此疯癫。
“苏明晋，你凭什么把锅都甩到我头上？是你和你妈说要想办法把沈倾雪赶出去的！现在你别不认账！”
“我只是说让她给我团团接生而已！”
“就是你故意让沈倾雪不要离开，故意让你妈妈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是你自己害死了你妈妈！”
“是你间接害人！”
警察一听，脸色十分严肃：“我们调查出死者的确为苏先生的母亲，具体原因是抢救无效。”
“如果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医疗事故，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和我们走一趟。”
“我们需要调查清楚。”
“倾雪，你说是不是宋窈窈的猫要接生才耽误我妈妈病情？”
“姜兰兰要不是心虚怕我发现死者是我妈，为什么要毁了我妈妈的脸，为什么要把丧礼上有关我妈妈的信息都藏起来？！”
“你说句话啊！”苏明晋跑过来问我。
“是她诬陷你，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你都叫她一声妈了，你就实话实说就好了，求求你了！让她入土为安！”
我一脚踢开他：“是啊，我叫她一声妈，我那样没做？怀着孕坐飞机给你妈看病，带你妈去火葬，去下葬！”
“我那样没做好？我把你妈妈当作亲生的，你有尊重我妈妈吗？”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是你答应打掉的，你都不认你孩子，那你妈还算我那门子妈妈？”
苏明晋这才想起，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不是这样的……你这么如此狠心，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不能这样……”
我直接把离婚协议甩到在脸上：“你答应把孩子打掉，这是你签的离婚协议！你自己睁大狗眼看清楚！是谁有问题？”
“反正还有二十几天就结束冷静期，你与我就再没关系！”
我又对警察说道：“警察先生，你们已经看到了，我已经和苏明晋离婚了。他出轨的小三刚刚还在糟蹋死者的东西。”
“他还滥用私权，故意拆毁我家。这是照片。”
“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全力配合。”
说完，我居高临下瞥了苏明晋一眼：“你好自为之。”
我妈也啐了苏明晋一口：“畜牲不如的东西！”
爸妈知道一切后，除了和我一起痛骂这对渣男贱女，又拉着我的手安慰：“没事，爸妈这次谈成了一个大项目，房子没了可以再卖，这两个畜牲也别想活！”
我一阵感动，搂着妈妈说道：“妈，幸好你没事。”
“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妈妈摸着我的发丝：“没事的，我们女儿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办？”
“等下去给你炖鸡汤，看你都瘦了……”我爸心疼地看着我。
“谢谢妈。”
和爸妈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我特意去外面买好食材回家准备给爸妈一个惊喜，却看见在屋里慌得团团转的爸。
“爸，怎么了？”
“你妈不见了？我就刚才出去洗个车，回来就不见了。”
“电话也打不通啊！”
我正准备报警，苏明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沈倾雪，你不能治好我妈，你妈也别想活！”
他在干什么？现在为了不进去，连我妈都敢伤害？
等我到了，苏明晋猩红着双眼，捧着他妈的骨灰盒，字字泣血：“倾雪，是我对不起你……”
“你能不能去和警察解释，我不能进去！不然我这么大的家业就全完了！”
“我爸已经想把我赶出家门了！”
“求求你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哭诉，我看到远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妈妈，赶紧回答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先冷静一下，配合调查。”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是我妈，我真的不知道！”
“我才知道，你对我最好，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重新生孩子好不好？”
“我已经和宋窈窈彻底断了，我知道她是在诬陷你，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明晋又和疯了一样，掐住我妈的脖子：“你如果不答应，我就让你也没有妈妈！”
我被他疯狂的举动记得满头大汗：“你先把我妈放下，行吗？”
“你答应我就放，你去和警察说，然后我们复合。”
我赶紧按下手机里的求救键，让自己尽力平静下来：“我可以答应你，你先放开我妈妈！”
“苏明晋，你先冷静下来，你妈妈骨灰还在你手里，死者为大，你先去给她安葬好吗？”
他有些动容，手松了松。
“我也不想这样……”他半天才开口回答我。
“苏明晋，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会永远爱我吗？不会伤害我吗？”
“倾雪……”他陷入了回忆，而我趁他不注意，马上拿起一块石头扔向他，他痛得一下子松开了手，
埋伏在角落的特警一下扑上前制服了苏明晋，
“妈……”我立马扶起我妈。
“没什么问题，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你多多照顾一下就好了。”
“太好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冷冷地看向苏明晋：“警察，这个人不仅杀人未遂还绑架我妈妈，我绝对不能饶恕！”
苏明晋像一条疯狗一样不停地挣扎：“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你明明都答应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扯着嗓子不停地嘶吼：“我要让你也下地狱！”
我气得抡起胳膊扇了他一巴掌：“滚！苏明晋，你害死你妈妈还不够？还要来害我妈妈？”
“你是不是有病？”
“我怎么可能会和你重归于好，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我是蠢到什么地步才会和你复合？”
苏明晋捂着高高肿起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以前明明那么爱我的！我不相信你竟然这么狠心！”
我冷哼一声：“从你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我和我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孩子……”
苏明晋一下子就想起了未出生的孩子，孩子的死就像一棵稻草压垮了他：“不是的……我以为那是你出轨生的，我并不知道啊。”
“你出国那么久，我怎么知道？我妈妈的事情，你也没和我说清楚啊！”
我看着他不停地辩解，只觉得自己眼光太差。
我怎么会看上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畜牲？
“苏明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从你和宋窈窈在一起就已经背叛我了，为了给她猫接生而不去救你妈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楚了，你不配得到我的爱。”
“苏明晋，我们到此结束。”
警察很快把他拖走，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警车里，眼里全是死寂。
我妈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的手是说：“幸好你和那个畜牲离婚了！”
“那个蠢货，还骗我说你在他那里！”
我没想到苏明晋无耻到这种地步，更不敢想象如果是我妈妈死了，他和宋窈窈又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我无法咽下这口气，当即把苏明晋名下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要回，他不答应，我就告上法庭，包括精神损失费。
同时，我提交了他和宋窈窈阻止我行医的证据，还有他的诬陷我，拆我家，绑架我妈的详细视频和图片。
“您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法分子！”
“像这样情节恶劣的情况，是不可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我点头微笑：“都是他应得的。。”
他和宋窈窈的罪行很快被彻查。
他无故阻止正常行医，不知悔改，涉嫌绑架人质，滥用职权、蓄意伤害等罪名。
很快数罪并罚，苏明晋的事情很快在圈内传开，基本无人再愿意和他合作。
他甚至还上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热搜。
苏明晋和宋窈窈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宋窈窈也被扒出在大学就喜欢游走于各种富豪之间，各种捞钱诈骗，回国其实是因为在国外被人发现以前那些烂事，被离婚了。
她肮脏的过往一经扒出，也被告上了法庭。
庭审这一天，法庭坐满了人。
相关的人员基本都来了，我坐在旁听席，内心毫无波澜。
苏明晋和宋窈窈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从前光彩照人的人现在灰头土脸的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我看都懒得看，直接朝两个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开庭后，法官让两个人陈述案情。
苏明晋抬起眼皮，声音狠厉：“我没有错，都是她害死我妈！你们要关就关她！不是我的问题！”
宋窈窈此时已经顾不上任何的形象了，
“你不要推卸责任！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搞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又不认了？”
“你不答应我，你妈会出事吗？给猫接完生，她直接回去不就行了吗？”
“是你以为那是沈倾雪的妈妈，你才那样，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
“你现在这样撒谎，对得起你妈妈的在天之灵吗？”
“你……”苏明晋气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又要大吵一顿。
裁判长赶紧制止，
我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恶心。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和他说，
证据确凿，苏明晋和宋窈窈直接被判了刑。
被押走之前，苏明晋要求和我说几句话。
“你能原谅我吗？”
“是我对不起你。”
我望着苏明晋白得吓人的脸庞，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盯着他：“你觉得现实吗？”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们绝无可能？”
突然，他从怀里嗲嗲嗦嗦掏出一枚戒指。
是他向我求婚的戒指，当初两个人刚认识，虽然并没有什么钱，但是我和他有感情，根本不在乎钱的多少。
虽然那个戒指很便宜，我当时高兴坏了，一直带在手上。
直到他让我彻底死心，我就把戒指扔了，再也不想看到那些东西。
“倾雪，你看这个戒指在我这里……”
我从他手里接过戒指，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到此结束吧，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苏明晋进去了，他的公司无人看管也就摇摇欲坠，直接破产。
我再也没听过他们俩个人的消息，只是一门心思钻研我的医术，让我的病人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之后，我遇到了更合适的良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事业也稳步向上，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请问是沈女士吗？这里是警察局，需要你认领一具尸首，请问您有时间吗？”
“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我一听就知道是谁，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
我直接挂了电话，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看着丈夫刚做好的晚餐，
长舒了一口气，
从今以后，他与我再无关系。
而我只会奔赴更美好的生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