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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道内弥漫着甜腥的死亡气息和三具正在快速腐坏的尸体。【毒牙】臂铠幽绿的呼吸光芒映照着雷恩毫无表情的脸,金属的冰冷触感与神经末梢残留的刺痛感交织,提醒着他这新获得力量的代价与危险。

同步率71%,不稳定。神经负载高昂,像一根时刻绷紧的弦,稍有不慎就可能断裂或反噬自身。

他快速搜查了三具鬣狗的尸体,结果令人失望——几块硬得能崩牙的合成口粮,半壶浑浊不堪的脏水,还有一把几乎锈穿的匕首。这些废墟最底层的掠食者,本身就是这样被更高阶的存在掠夺的可怜虫。

虚弱感再次袭来,腹部的伤口和过度消耗的神经都在发出强烈抗议。他急需药物、稳定的食物和能源,以及…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适应和稳定这副新的武装。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通道另一端,那被破坏的维护间方向。里面的啃噬声已经停止,死寂中透着更深的危险。那里有他急需的药物(如果还没被变异体彻底毁掉),但同时也盘踞着数只狂暴的深度变异体。以他现在的状态,再次闯入无异于自杀。

退回之前的服务器节点室?距离不近,且路线未必安全。更重要的是,那里只有相对安全,没有资源。回去,意味着停滞,而在这个世界停滞就等于死亡。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选择。

脑海中浮现出从鬣狗头目那里逼问出的信息:附近有一个他们的“安全屋”,里面可能有更多储备,位置相对隐蔽。

风险同样存在。那里可能还有残余的掠夺者,或者已经被其他势力占据。但相比直面变异体,这个选择的风险似乎更“可控”。

他需要信息,需要更高的视野来判断。

环顾四周,他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向上的维护梯,通往更高层。拖着伤躯,他艰难地向上攀爬。梯子锈蚀严重,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解体。

爬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他推开顶部的检修盖,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巨大的、破败的中庭区域。这里曾经可能是这座建筑的核心交通枢纽,如今只剩下断裂的廊桥、坍塌的楼板和扭曲的金属骨架。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一处相对稳固的断裂廊桥边缘,借着巨大破洞透下的、被浓重雾霾过滤后的惨淡天光,向外望去。

一瞬间,即便是雷恩冰冷的心志,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窒息。

视野所及,是无边无际的巨型城市废墟。曾经高耸入云、流光溢彩的摩天大楼,如今大多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如同巨兽的骸林,沉默地刺向灰黄色的、永恒阴霾的天空。少数残存的霓虹灯广告牌仍在顽强地闪烁,投射出支离破碎、扭曲诡异的图案,反而更添凄凉。

更远处,几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轮廓盘踞在地平线上,散发着不祥的能量波动,似乎是“大崩溃”中产生的某种可怕存在或是AI控制的巨型战争堡垒。偶尔有刺眼的能量光束或爆炸的光芒在废墟深处闪现,伴随着隐约传来的、沉闷的轰鸣。

巨大的反差感狠狠冲击着他。过去的辉煌文明与如今的死寂毁灭,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个人在这宏大的末日图景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绝望感,如同冰冷的雾霾,无孔不入。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绝望无用,生存才是唯一真理。

他伏低身体,利用义眼的远距放大和热感应功能,仔细观察着近处可供选择的路径和区域。

通往掠夺者“安全屋”的方向,需要穿过一片地势较低、管道交错的区域,那里热信号杂乱,显示可能存在大量低威胁生物活动(很可能是更多的“咕噜人”或变异生物),但也意味着更容易隐藏踪迹。

而另一个方向,则指向更开阔的主干道废墟,视野更好,但暴露的风险也极大,并且热感应显示远处有几个快速移动的高热量信号——很可能是巡逻的清道夫机器人或者其他危险的武装力量。

他也看到了自己来时的那栋建筑,以及更远处那片疑似存在废弃实验室的区域(之前获得诡异芯片的地方),那里散发着持续而异常的能量签名,危险,但可能也蕴藏着机遇。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整合、计算、权衡。

退回节点室:安全(相对),但无发展,慢性死亡。 强攻维护间:高风险,可能有即时收益(药物),但大概率死亡。 前往掠夺者安全屋:中等风险,可能有基本补给和短暂休整,但不确定性高。 探索实验室区域:极高风险,未知,可能获得高级技术或资源,也可能瞬间毙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片无边无际的、死寂而又暗藏杀机的钢铁坟墓。

生存下去,需要的不只是冷酷和杀戮,更需要选择。选择一条能让自己不断变强、能获取更多资源的路。

他看了一眼左臂的【毒牙】臂铠。要驾驭它,需要更强的神经芯片,需要更稳定的能量源,需要理解这毒系能量的奥秘。这些,都不是躲在一个小房间里能得到的。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既不是直接去安全屋,也不是贸然前往实验室,而是通向两者之间的一片区域,那里建筑结构复杂,似乎有多条路径可以选择,进退相对自如。

先去安全屋方向,但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变。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撤出,另寻他路。如果可行,就以那里为临时跳板,再图后续。

决策已定。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恢弘而绝望的末日景象,将其深深烙印在脑海深处,不是作为恐惧的源泉,而是作为必须征服的目标。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沿着维护梯滑下,身影重新没入下方昏暗、狭窄、但却决定着未来的通道网络之中。

他的脚步依旧因伤而略显蹒跚,但方向已然明确。

离开这暂时的栖身之所,踏入更广阔、更危险的废墟。

狩猎,升级,生存。

直到成为这废墟之主,或者化为其中一抹无人记得的污血。

他的选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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