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状贺宸一怔，随后怒道：“还没敬茶，你要去哪？！”
我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
贺宸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竟然直接让侍从将我抓了回来。
“闻语兰你还当这里是你闻府吗？既然入了丞相府就应该明白做小妾的规矩！”
“你们教教二夫人规矩！”
我努力挣扎，但力气却根本比不上孔武有力的侍从。
最后只能被侍从强硬压着跪下，用那双满目疮痍的手给柳如清敬茶。
柳如清眼中的得意几乎掩盖不住，她嘴角含笑的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后才道：“妹妹回去上点药吧，这烫伤可不好治。”
此时尊严已经被彻底践踏的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连自己怎么被送回听雪院的都不知道。
6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浑浑噩噩的，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坐在我床边的贺宸。
原来那天回来之后我就发了高烧，而柳如清对此视而不见。
蝶舞没有办法求到了贺宸那边，这才没让我彻底病死。
我眼神呆滞的看着床顶，觉得还不如就这么直接死去呢。
现在死去，估计还能追上父亲……
贺宸被我眼中的死寂吓了一跳，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你就这么想死？！”
我嘴唇动了动，只是因为昏迷太久，声音几不可闻。
贺宸见状俯下身凑近了几分，想要听听我说了什么。
而下一秒，他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就见到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血液喷溅出来。
贺宸看向我，不可置信道：“你就这么恨我？”
我发出一声嗤笑：“恨你？你竟然有脸说这话？”
我猛地抽出匕首，冷眼看着贺宸：“你自己想想你有做过什么能让我不恨你的事情吗？”
贺宸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我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快速爬了起来，有些踉跄的走出了房间。
……
等贺宸醒过来后，收到的就是我的死讯。
“你说什么？”
贺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勉强撑起身体，不可置信的看向手下。
手下跪在他的床边，低声道：“二夫人在刺伤您后离开了听雪院准备逃走，正好碰上了前来的夫人。”
“她劫持了夫人想要离京，却被人拦住，惊慌之下带着夫人上了城楼，打算带着夫人一起死。”
“属下为了救下夫人，只能用箭射中了二夫人。”
“二夫人直接掉下城楼，摔进了护城河……”
贺宸闭上了眼睛。
后面的话他不用在听了。
那么高的城楼，地下还是湍急的护城河，闻语兰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属下见状低声问道：“丞相，我们还继续找吗？”
贺宸沉默了许久，最后无力的摆了摆手。
属下领命告退后没多久，眼眶泛红的柳如清走了进来。
她见到贺宸眼泪就掉了下来。
“夫君你没事吧？”
贺宸睁开眼睛看向她，正好看见了她脖子上那一道细小的划痕。
注意到贺宸的视线，柳如清严重共闪过一丝怒意，伸手轻轻摸了摸伤口，对着贺宸笑道：“这闻语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挟持我也就算了，竟然还伤了您。”
“幸好您没有什么大事，不然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听到这话，贺宸看向柳如清的视线顿时晦暗起来。
他突然开口问道：“敬茶那天的茶水真的是惠霞没注意，才倒了那么一杯滚烫的茶水吗？”
柳如清的身体一顿，随后故作无事道：“是啊，之前不是和你解释了吗？惠霞我也惩罚过了。”
贺宸定定看了柳如清好一会，就在柳如清心虚的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时，贺宸才转移了视线。
“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柳如清现在生怕再待下去贺宸看出什么，于是连忙起身告退了。
贺宸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而柳如清在离开贺宸的房间后，脸色也顿时阴沉下来。
等回到正院后，她屏退所有仆人，只留下了她最信任的奶娘郑氏。
见她表情沉重，郑氏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柳如清坐在正位上，脸上不见往日的温和笑容，只留下阴狠之色。
“奶娘，惠霞不能留了。”
郑氏一惊，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如清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随后狠狠拍在了扶手上，咬牙切齿。
“那闻语兰可真是好样的，都已经死了，还能给我找事！”
随后她目露凶光的看向郑氏道：“老爷刚才问起惠霞的事情，肯定是有所怀疑了！”
“不能让一个惠霞就毁了我在老爷心中的形象！惠霞必须死！”
闻言奶娘连连点头保证：“夫人放心吧，我肯定帮您将这件事办妥！”
听到这话，柳如清表情稍微放松下来。
郑氏以前帮她处理过不少腌臜事，这件事交给她，她也能放心不少。
7
没过几天，贺宸就收到了惠霞病亡的消息。
“惠霞感染了风寒，晚上烧的厉害，和她同屋的侍从没注意，等早上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贺宸看着柳如清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模样，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柳如清心里没有底，只能试探道：“惠霞是我带来的陪嫁，算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想着她的后事办的稍微妥当一点。”
贺宸站起身挥了挥衣袖道：“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柳如清等人走了之后立刻收起了伤心的模样，皱着眉头不确定贺宸到底相没相信。
郑氏见状安慰道：“一个侍从而已，过一段时间老爷也就忘了。”
“现在那个闻语兰已经没了，没了阻碍，您要做的就只有抓紧生个小少爷，这样才能彻底拉拢住老爷啊。”
柳如清抓着手帕的手猛地抓紧。
郑氏不知道，新婚到现在，贺宸根本没和她同房！
就连新婚那天，贺宸也只是穿着喜服喝了一晚上的酒，连床榻都没靠近！
之后要不是她怕不好交代，割破手指在手帕上滴了血，现在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呢！
本来以为贺宸对她这样是因为闻语兰，但是现在闻语兰都没了，贺宸竟然还是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柳如清双拳紧握，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8
半个月后，贺宸在柳如清处用完饭后就觉得身上热的厉害，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后看到的就是满身暧昧痕迹的柳如清。
贺宸猛地惊醒，看着还在昏睡的柳如清怒不可遏。
他猛地伸手将柳如清拽了起来，直接将人扔在了地上质问：“你做了什么！”
柳如清在剧痛中惊醒，见到暴怒的贺宸吓了一跳，随后想到了什么，有理直气壮起来。
“贺宸，我们可是夫妻，做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贺宸冷眼看着柳如清道：“结婚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柳如清闻言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道：“没有夫妻之实？贺宸！你是不是还想着闻语兰！？”
“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贺宸冷眼看着柳如清，最后穿上衣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贺宸心中烦闷，离开正院之后就漫无目的的瞎走，不知不觉竟然就来到了听雪院。
贺宸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驻足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一直保持着原样，甚至当时他流的血迹还在地上，只不过已经发黑了。
看着屋内的摆设，贺宸总觉得闻语兰还在。
他走到梳妆台前，不由想象闻语兰坐在这里梳妆打扮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看了多久，直到光线暗沉下来，他才回神。
“阿兰，对不起，但是为了黎民百姓，我必须要这么做……”
贺宸知道自己利用了闻语兰，也知道自己伤透了闻语兰，但是他没有办法。
闻语兰作为闻老爷的直系亲属，在对方出事的时候，想要帮助对方只能让对方嫁入贺府。
敬茶那天之所以会那么羞辱对方，也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的，就是要让别人知道闻语兰不得他喜欢，这样才能让皇上放心。
毕竟他查到杀了闻老爷的山匪正是皇上安排的。
皇上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闻家，没想过放过闻家所有人。
只有让皇上知道并且相信阿兰在丞相府过的生不如死，阿兰才能保住命。
可是他没想到阿兰竟然会因此而死。
在知道阿兰死后，贺宸只觉得天都塌了，但是他没有办法。
受制于人，他就是想要去找阿兰的尸体都做不到。
不过想必阿兰也不想被他找到吧，毕竟她已经彻底厌恶他了。
贺宸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的余光注意到妆台有一处有点不和谐。
他微微皱眉，伸手摆弄了一会，只听咔嚓一声，一个暗格弹了出来。
暗格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浅蓝色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精致的兰花样式，是阿兰最喜欢的石斛兰。
这个绣发也是阿兰的手笔，他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正是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阿兰亲自做的。
贺宸拿起荷包，入手有点重量，大致摸了一下，里面是一个圆形物品。
贺宸想要打开荷包的手一顿，他的直觉告诉他，荷包里的东西会改变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打开了荷包。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贺宸瞳孔皱缩，甚至身形都踉跄了一下，扶住妆台才勉强站稳。
荷包里是一枚白玉佩。
白玉佩的材质并不好，做工也十分粗糙，放在现在的贺宸来看，根本看不上这个玉佩。
但是贺宸却认得这枚玉佩，
这是他家的传家宝。
贺家很穷，之前需要闻府资助也是真的，这枚玉佩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因此作为传家宝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而在贺父死了之后，这枚玉佩到了贺宸手中。
只是在贺宸十八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掉入了城中的荷花池中差点淹死，被人救上来后，玉佩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是掉入湖中了，却没想到时隔几年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只是这枚玉佩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者说为什么会在阿兰的手中？
这么想着，贺宸握紧了手中的荷包，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张纸条。
将其打开，阿兰那娟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9
【这枚玉佩算是我救了你的报酬哦！不过你放心，等你兑现诺言，来迎娶我的那天，我会将其还给你的。】
贺宸眼前一黑，差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手死死握紧了手中的纸张，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和纸张，最后猛地走出了听雪院，大步流星的向着正院而去。
柳如清听到贺宸来了还很惊讶。
她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情，贺宸一段时间内不会来了呢。
不过既然贺宸愿意来，柳如清自然是愿意见到的，立刻站起身准备笑脸相迎。
只是还没等她说话，贺宸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柳如清的脖子。
贺宸的力道很大，瞬间就让柳如清喘不过气来。
柳如清脸颊涨红，拼命挣扎起来、
旁边的郑氏见状尖叫一声，连忙上前。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夫人啊！”
贺宸猛地将柳如清摔了出去。
柳如清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贺宸面对这样的柳如清没有丝毫的心疼，只是举起手中的玉佩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柳如清咳嗽了好一会，缓过来后才抬头看去。
在看到贺宸手中的玉佩后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在嫁个贺宸之前也是太常少卿之女，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这枚玉佩一看就不值钱，她自然是没见过的。
见她摇头，贺宸追问道：“你救我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柳如清身体一僵，眼神转悠了一下，随后才犹疑的开口：“蓝色。”
闻言贺宸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那天在荷花池是你救了我，甚至还拿救命之恩要挟我娶你，结果这救命之恩根本就不是你的！”
柳如清一听也顾不上脖子上的疼痛，连忙爬到贺宸脚边抓住他的衣摆狡辩道：“就是我救得你啊！只是时间太久，我忘了而已。”
贺宸冷笑一声，一把将衣摆抽了出来。
“我那天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是在湖里清楚的看见了，来救我的是穿着淡紫色的衣裙。”
随后他又举起手中的玉佩道：“而这枚玉佩正是我在那天丢的，而我在阿兰的房间里找到了。”
柳如清一听这话，顿时瘫倒在地。
贺宸不想在和她废话，冷声道：“柳如清你骗我的一切，我会一一讨要回来的。”
说完，她不在理会柳如清的乞求声，快步离开了正院。
而在出了正院后，他便吩咐侍从将正院封了起来。除了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放正院的人出来。
回到书房后，贺宸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眼眶忍不住泛红。
“阿兰，是我对不起你……”
鹤州一处院落中，正在躺椅上悠闲望月的我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躺在我旁边躺椅上的小晴见状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突然打喷嚏，肯定是有人想你。”
我闻言一愣，随后撇撇嘴小声道：“真晦气。”
在这个世界还会想起我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不管是谁想到我，我都觉得晦气。
小晴没有听清我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嗑瓜子，随后才道：“对了，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我娘让我叫你去我家过节。”
说着她不等我拒绝，就再次开口道：“可别拒绝啊，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而且还一个人，一起过节热闹啊。”
闻言我也就没有在拒绝。
小晴一家是我在前往鹤州的路上遇到的。
当时我在跳下城墙后昏了过去，最后被路过的百姓救了上来。
清醒后我便将身上的首饰全部当了，留给救了自己的人一笔钱后，就雇了车夫前往了鹤州。
而在即将到达鹤州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中暑的小晴娘俩，好心匠人带到了城里救治。
没想到小晴一家都是热情的，在知道是我救了他们后，说什么都要感谢我，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我在到达鹤州和就联系了父亲的旧部，对方将父亲钱财和房产都交给我后也就离开了。
现在我一个人在鹤州，身边有小晴一家陪着，家务有仆从，钱财来源也有店铺，可谓是十分舒心。
出了还会时不时想起父亲外，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因为刚才小晴的话，让我想起了贺宸。
我犹豫了两天，最后还是请人去查了一下自己离开京城后发生的事情。
那人一来一回花了一个多月这才将贺宸的消息带回来。
“柳如清死了？”
这我倒是有点惊讶了，贺宸不是爱柳如清爱的要命吗？怎么这才结婚不到一年柳如清就死了。
打探消息的人道：“对外说是病死的，但是我找了点门路去看了柳如清的尸体，啧啧，身上没一块好肉。”
我陷入了沉思，最后也懒得再去细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以后我和贺宸桥归桥路归路，他会怎么样都和无关了，我指向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线人在临走的时候，像是想起来什么，开口道：“对了，我在离京之前听说太常少卿向皇上伸冤，说自己女儿被贺宸虐待致死，让贺宸给个说法。”
我听了这话不由叹了口气。
不管因为什么，贺宸弄死了人家女儿，对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轻揭过。
就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过想必会轻罚吧，毕竟贺宸是他的人。
只是让我惊讶的是，两个月后我意外得到消息，以为内这件事，贺宸被皇上重罚，降了级，甚至还被皇上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个消息也就让我惊讶了一段时间罢了。
皇上就是个疑心重又冷心冷肺的，会这么做倒是也不稀奇。
毕竟现在贺宸的势大，皇上想要打压也很正常。
但是和我没关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前几天还收养了一个小乞丐。
……
10
十年后。
我坐在院子里的凉亭看荷花，我收养的小乞丐如今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这段时间他将我名下的产业搭理的有井有条，让我的资产在上了一层楼。
而且他还很孝顺，不管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小晴见了不知道有多羡慕，甚至还打算将自己的女儿嫁到我们家呢。
就在这个时候，侍女在我身边轻声道：“小姐，京里传来消息，说那位死了。”
我睁开眼睛，眼神平静道：“怎么回事？”
“是谋逆被发现了，当场就被格杀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因果轮回啊……”
不过知道贺宸死了，我心里的那块大石也终于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以后京中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我看着天空，仿佛见好像看到了爹娘。
“爹娘，放心吧，我这辈子将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