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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把话说开,至少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我错了。
我严重低估了张翠芬的无耻,和我那个丈夫的懦弱。
第二天,我请了假在家照顾发烧的悠悠,刚抱着她下楼想透透气,就感受到了无数异样的目光。
小区的花园里,几个大妈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
张翠芬正坐在她们中间,拿着手帕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唉,家门不幸啊!我那个儿媳妇,自从大孙子没了,精神就一直不正常。昨天晚上又犯病了,抱着孩子非要往外冲,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换命’,吓死个人了!”
一个大妈接话道:“哎哟,这么严重啊?那可得赶紧看看医生。”
“谁说不是呢?”张翠芬叹了口气,继续抹黑我,“我们拦着她,她就发疯,说我们虐待孩子,还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没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啊。你们看我这额头,就是被她推的。”
她指着额角上那个已经结痂的、创可贴都懒得贴的微小伤口,引来一片唏嘘。
“她现在看不得我们对悠悠好,尤其是我这个当奶奶的抱一下,她就跟疯了似的,说我要害她女儿。你们说,天底下哪有不疼孙辈的奶奶啊?”
她把我的报警行为,扭曲成了“疯女人发疯”。
把我对夭折儿子的祭奠,说成是“搞邪术”。
把她自己恶毒的行径,包装成了对一个“精神失常”的儿媳的无奈忍让。
周围的邻居看我的眼神,从昨晚的同情,变成了今天的鄙夷、恐惧和怜悯。
甚至有小孩指着悠悠,对他妈妈说:“妈妈,那个就是疯子的小孩。”
悠悠似乎感觉到了那些不友善的目光,把头深深埋进我的怀里,小手抓得我更紧了。
我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我不能再让我的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这个家,我必须离开。
我立刻抱着悠悠回家,开始收拾东西。我的东西不多,主要是悠悠的衣物、玩具和药品。
我要带她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当我拖着行李箱,一手抱着悠悠,准备打开门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打开门,愣住了。
门口堵满了人。
张翠芬站在最前面,她身后,是几个我只在过年时见过的远房亲戚,还有两位社区调解员。
她看到我拖着行李箱,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林婉柔!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你还要带着我的孙女离家出走?”
我冷着脸:“张翠芬,让开。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顾伟离婚。”
“离婚?”张翠芬声泪俱下地对那几位调解员哭诉,
“同志们,你们看看!这个女人心有多狠!我说她精神不正常,你们还不信!现在为了逼我儿子离婚,什么恶毒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她说着,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样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是一根银簪子。
她一把抢过我怀里的悠悠,不顾女儿的惊恐哭喊,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喊道:“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个毒妇为了逼我们,偷偷给孩子下咒!我今天就用这根开过光的辟邪银簪,给你们看看证据!”
话音未落,她举起簪子,对着悠悠裸露的后背,狠狠地扎了下去!
“不要!”我发出地尖叫,想要冲过去,却被两个亲戚死死拉住。
悠悠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哭。
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从她稚嫩的皮肤下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小裙子。
张翠芬举着那根尖端带血的银簪,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发出了胜利般的哭喊:
“你们看!你们都看到了吗!见了血了!这就是她诅咒自己亲生女儿的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