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林慎言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几乎忘记了怎么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郑姐冲了过来，看着白布下的脸，眼泪唰地又下来了。
她狠狠抹了一把脸，声音嘶哑：“林慎言！现在你满意了？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赶紧签字，让语嫣早点入土为安！”
林慎言喉咙像被堵住，艰难地挤出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还有脸问？”郑姐的嗓门陡然拔高，“她得的是要命的病！肺癌晚期！她一个人扛着，谁都没告诉！”
“生日那天，你把她一个人扔家里，跑去跟你的旧情人卿卿我我！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肺癌……晚期？”林慎言脑子 “嗡” 的一声，“你是说……她……她是自杀？”
“不然呢？你以为全是巧合？”郑姐冷笑一声，指着林慎言，手指头都在抖，“林慎言，你怎么能这样对她？语嫣对你怎么样，厂里谁不知道？”
“她总觉得拖累了你，可她跟你说过一句委屈吗？”
“她还以为你是真心对她好呢！她想以真心换真心，可是呢？结果呢？就换来了你的冷待和背叛！”
林慎言呆愣在原地，耳朵里全是郑姐的控诉，眼前是苏语嫣毫无生气的脸。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中，苏语嫣日渐消瘦的身影、偶尔压抑住的咳嗽、夜里背对着他时肩膀的微颤的模样，此刻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旁边的警察无奈地叹了口气，递过两张薄薄的纸和一支英雄钢笔：“林慎言同志，确认无误后，先把手续办了吧。”
林慎言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
他看着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和火化同意书上“苏语嫣”三个字，又看了看白布底下的人，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他弯下了腰。
他颤抖着手，在那两张决定她最终归宿的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重若千钧。
苏语嫣的遗体在次日送往火葬场。
火葬场高大的烟囱冒出灰白色的烟。
郑姐看着那烟，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而林慎言，自从签下名字后，就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一言不发，只是死死抱着那个粗糙的、带着温度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