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那带着哭腔的喊声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科研热情。
青符斋！他们果然动手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我猛地拉开院门，只见陈方瘫坐在门口，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脸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陈兄！怎么回事？慢慢说！”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完了……全完了李兄！”陈方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今天一早，我刚开门没多久，刘老三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比上次多了好几倍！二话不说就开始砸！符箓、材料、柜台……全砸了！我想拦着，被他们一顿打……”
他哭得说不下去，缓了口气才继续道：“他们……他们还抓走了小婉！说明天午时之前，要是见不到你亲自去西城外废弃的砖窑磕头赔罪，他们就……就把小婉卖到窑子里去！李兄！救救小婉吧！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啊！”
小婉是陈方唯一的亲人，一个有点怯生生的小姑娘，平时就在店里帮他打打下手。青符斋这帮杂碎，竟然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我的头顶，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砸店打人，还绑票威胁！这帮人渣！
“王八蛋！”我气得浑身发抖，“报警……呃，报官！我们去报官！”
陈方绝望地摇头：“没用的……青符斋背后是周家，周家二少爷是城主府的护卫队长……官面上根本没人会管我们这种小民的死活！”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实，没有力量，就没有公道可言！
“李兄……怎么办啊？”陈方六神无主地看着我。
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硬闯？对方明显设好了陷阱等我跳！刘老三那伙人我倒是不太怕，但他背后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角色！我这点三脚猫的“语法”功夫，加上一个石铁，够干嘛的？送人头吗？
找百草堂？苏管事虽然示好，但会为了我一个刚刚合作、底细不明的人，直接和青符斋乃至其背后的周家撕破脸吗？恐怕未必。她更大的可能是坐山观虎斗，或者等我展现出更大价值后再出手。
找洛老头？老爷子深藏不露，但态度暧昧，让他为了我去跟地头蛇火拼？想想也不现实。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空有“语法”知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在这种最直接的暴力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我焦急万分，几乎要绝望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巷子的阴影处传来：
“西城外废弃砖窑，地形复杂，多有暗道。青符斋惯于在此处处理‘脏活’，常驻人手不少于十五人，领头者应是周家护卫教头‘铁手’张奎，修为已达‘凝意’中期，擅长近身搏杀，一双铁掌可碎金石。其麾下至少有五名‘感元’后期的好手。”
谁？！
我和陈方都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脸上戴着一个遮住了下半张脸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和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他背后背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是那天跟在苏管事身后的那个黑衣女剑士！她竟然一直跟着我们？
“你……你是苏管事的人？”我警惕地问道，下意识地将陈方护在身后。石铁也发出低吼，挡在我前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危险人物充满了敌意。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我，继续用她那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苏管事让我带句话：百草堂不便直接介入此事，但她个人欣赏你的能力。你若能靠自己解决这次麻烦，她或许可以考虑给你一份……真正的‘客卿’契约，而非一块简单的木牌。”
靠自己解决？这他妈是让我去单挑一个黑帮窝点啊！苏瑾瑜这女人，果然是在看戏！
“当然，”黑衣女子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冰冷，“你若觉得无力应对，现在就可以跟我走。百草堂可以安排你和你的人立刻离开青木城，保证青符斋找不到你们。至于那个女孩……”她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陈方，“只能放弃。”
放弃小婉？这怎么可能！
陈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黑衣女子连连磕头：“女侠！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她才十四岁啊！我给百草堂做牛做马都行！求求您了！”
黑衣女子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看到陈方的哀求，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怎么选？李思言。”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绝望哀求的陈方，再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怯生生叫我“李大哥”的小姑娘。
血液里的那点中二之魂和穿越者的傲气（虽然没什么资本）被彻底点燃了！
跑？放弃同伴（的妹妹）？然后像丧家之犬一样被百草堂“安排”？
那我这“语法修仙”还修个屁！直接改名叫“语法跑路”算了！
妈的！拼了！
不就是个凝意中期吗？不就是十几个打手吗？老子有外挂！有知识！还有一个人形高达石铁！
“我选第一个！”我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告诉我砖窑的内部结构和张奎的详细情报！”
黑衣女子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笑？但眼神依旧冰冷。
“很好。”她点了点头，语速极快地将砖窑的布局、可能的埋伏点、张奎的武功特点、以及那几名好手擅长的元文法术都清晰地说了出来，详细得仿佛她才是那里的设计者。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扔给我。
“里面是三颗‘回气丹’，能快速恢复消耗的精神力和体力。算是苏管事个人的一点……投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你只有一晚时间。明日午时，若看不到你，他们会立刻转移那女孩。”
接过还有些温热的瓷瓶，我心情复杂。苏瑾瑜这女人，真是把算计玩到了极致。既不出面得罪周家，又给了我一丝希望和微不足道的帮助，逼着我不得不去拼命，以此来检验我的“成色”。
“替我谢谢苏管事。”我沉声道，“这份‘投资’，我会让她看到回报的！”
黑衣女子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兄！你真要去？”陈方抓住我的胳膊，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太危险了！那张奎……”
“必须去！”我打断他，眼神坚定，“不光是为了小婉，也为了我们自己！不把这帮杂碎打怕了，我们在青木城永无宁日！”
我拉起陈方，快速回到小院，关紧房门。
时间紧迫，必须立刻制定计划！
硬闯是找死，必须智取！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黑衣女子提供的情报和我的“语法”能力，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石铁！”我看向我最可靠的战友，“明天，需要你当主力！怕不怕？”
石铁用力一拍胸膛，发出砰的一声响，眼神凶狠：“不怕！打坏人！救小婉！”
“好兄弟！”我拍了拍他坚实的胳膊，然后看向陈方：“陈兄，你受伤不轻，明天留在城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果我们明天傍晚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逃吧。”
陈方泪流满面，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备战！
回气丹只有三颗，不能浪费。我吞下一颗，感受着一股温和的能量迅速扩散，滋养着干涸的精神力。效果比我自己瞎琢磨的“凝神草”强太多了！
然后，我开始疯狂制作“语法炸弹1.1版”！材料有限，只能尽可能多地搓这些不稳定的小鞭炮！
同时，我给石铁进行了“武装升级”！
我找洛老头借口要了几块厚实的木板，用光了下等朱砂，在上面绘制了强化版的【硬】、【固】符文，甚至尝试加入了一丝从“金刚护身符”上优化来的【反震】结构，做成了一对简陋无比的臂铠和一面木盾！
虽然看起来寒碜，但在我“语法视角”下，这些临时装备的元文结构还算稳定，应该能顶几下！
最后，是我自己的装备。
我没有铠甲，只能尽可能多地准备符箓。优化版小火球符、清风符、甚至尝试画了两张效果未知的“迟缓符”——试图用混乱的元文结构干扰对方动作。
一夜无眠。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和石铁已经准备就绪。
我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石铁穿着破烂的矿奴服，胳膊上绑着可笑的木制臂铠，手里拎着一面巨大的木盾，像是个从原始部落走出来的战士。
我们看起来就像两个要去送死的疯子。
但我知道，我们拥有的，是对方无法理解的力量——语法之力！
“走了，石铁。”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
“嗯！”石铁重重应声，紧跟在我身后。
晨光熹微中，两个身影义无反顾地走向城西，走向那龙潭虎穴般的废弃砖窑。
语法修仙之路的第一场真正考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