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翘的房间离开后,拉斐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难以置信,他居然被一个贫民窟的下等人舔了。
肮脏至极。
拉斐尔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虎口处感到轻微刺痛,才彻底停下。
但在看到闻翘的那一刻,那种微妙的触感似乎又浮现在了他的皮肤上。
温热而柔软,带着微黏的湿意,有种说不出的柔滑。
他不明白,对方明明是个肮脏的下等人,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舌头。
也许是那块牛排流下的肉汁,与她无关。
拉斐尔这样想着,目光却无法从闻翘的唇间移开。
对此,闻翘全然不知,她正在积极进食。
这道菜好好吃,那道菜好好吃,那个汤也好好喝……
闻翘越吃越快乐,恨不得把餐桌上所有菜都尝一遍。
但桌上的菜品太多了,而且放置得很分散,有些除非她站起来,否则根本够不到。
就算闻翘没当过贵族,也知道站起来夹菜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她都快死了,真的还需要在意这些吗?
说不定这就是她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顿了,比起所谓的礼貌和教养,还是多吃一点更实际吧……
就在闻翘默默说服自己的时候,罗兰忽然开口了。
“你想吃那盘鱼么?”他温声道,“可以让图南拿到你面前。”
闻翘眼睛一亮:“可以吗?”
图南颔首,正要上前,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盘子轻巧地往后一拉。
闻翘抬起视线,发现那盘鱼已经被挪到了拉斐尔的面前。
拉斐尔撑着下颌,指尖轻轻敲在盘子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想吃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又开始了。
闻翘静默几秒,坐在侧位的罗兰轻声呵斥:“拉斐尔!”
“少装模作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拉斐尔看都不看他,目光一直盯着闻翘,如同猫科动物锁定自己的猎物,“我问你,想吃吗?”
闻翘看了眼图南,后者一声不吭,沉默地站在原地。
看来他只会在她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出面调停。
闻翘想了想:“如果我说想吃,条件是什么?”
图南闻言,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讶异。
还以为她只知道吃,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出拉斐尔的意图了。
“条件嘛……”拉斐尔目光流转,不着痕迹地扫过闻翘的唇,“那就学狗叫,怎么样?”
闻翘:“……”
这家伙看着也不比她小啊,怎么这么幼稚?
“不吃了。”她语气干脆。
拉斐尔顿时眯起绿眸:“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本来也没有很想吃。”闻翘说着,扭头看向图南,“再说了,也可以让厨房再做一份,对吧?”
图南面色不变:“如果你需要的话。”
餐桌上响起罗兰忍俊不禁的轻笑。
柔和而动听,让人想起春日里的第一缕微风。
拉斐尔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我不允许。谁敢再做一份,我就杀了谁。”
图南识相地闭上嘴。
他只是管家,不能凌驾于主人的命令之上。
“拉斐尔,”罗兰的脸色也略微严肃,“别太过分了。”
“不想学狗叫也可以,看在罗兰这么护着你的份上,我可以退一步。”拉斐尔继续盯着闻翘,明明是和她坐在同一张桌前,目光却高高在上。
“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把这盘鱼给你,如何?”
闻翘:“…………”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这么嫌弃她还要让她叫哥哥,难道他真的以为这样可以羞辱到她吗?
闻翘属实无法理解这些贵族王室的脑回路。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么做对她毫无损失,她也不想让拉斐尔爽到。
闻翘垂眸思索,很快有了主意。
她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自然地应了一句:“好啊。”
拉斐尔挑眉,微微歪头,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下一刻,闻翘转头看向坐在侧位的罗兰,乖巧开口:“哥哥,我想吃那盘鱼,可以吗?”
餐厅里瞬间一片寂静。
罗兰意外地眨了下眼,眼底漾开浅浅笑意:“当然可以。”
说完,他微微起身,从拉斐尔手边端走那盘鱼,平稳地放到闻翘面前。
拉斐尔的脸都黑了。
“谢谢哥哥。”
闻翘心满意足地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鱼卷放入口中。
鱼卷细嫩,入口即化,味道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这才是真正的好吃到旁边亖了个人都不知道。
拉斐尔定定地看着她,绿眸浓郁而冰冷,如同尖锐的毒刃,随时都会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她很狡诈,也很擅长激怒他。
或许她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
但没关系,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有多蠢——蠢得彻彻底底。
*
吃饱喝足后,闻翘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
罗兰提出带她参观一下庄园,她没有拒绝。
倒不是她对这座庄园有多感兴趣,纯粹是吃得太撑了,想出去走走消化一下。
夜晚的庄园静谧而庄重,月光倾洒而下,将城堡后方的人工湖辉映得波光粼粼。
两人围绕着人工湖悠悠漫步,最后在花园停下。
“这座花园是父亲亲自打造的,不过这几年他忙于外出征战,就把花园交给了我。”罗兰轻轻抚摸洁白的蔷薇花瓣,“你觉得我打理得怎么样?”
闻翘:“挺好的。”
其实她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餐。
那盘鱼实在太好吃了,如果她明天还活着,一定要让厨师再做一次。
“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对吧?”
罗兰忽然侧头看她,银色长发比月光更清冷,如水般从肩头流泻。
“嗯?”闻翘立即回神,“我在听啊。”
罗兰依然温和地看着她,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剔透的紫眸仿佛洞悉一切。
闻翘一脸平静。
尸体无所畏惧,这就是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罗兰与她对视一会儿,继续道:“拉斐尔的行事作风,图南跟你说过了吗?”
“说过了。”闻翘看向周围的花卉。
说是花园,但其实这里只有蔷薇这一种鲜花,而且颜色也只有白色和蓝色,一眼望去有种说不出的幽静与冷冽。
“拉斐尔的本性并不坏,但他胜负欲很强,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罗兰声音低柔,“毕竟他是我弟弟,我也不能每次都偏袒你。”
闻翘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隐隐约约的疏离感。
看来他也并非像他表现得这般温柔友善。
好在她本来就是炮灰,倒也没指望能抱上这些人的大腿。
“我知道了。”闻翘点点头,“谢谢你,罗兰。”
罗兰有些讶异。
她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他本以为她在听到这番话后会失落、慌乱、甚至是害怕,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就像一滴水坠入湖中,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她是没听懂他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她的称呼……
“刚才不是叫我哥哥么?”罗兰轻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