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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世钧的生活通常像一台精密运行的仪器,冷静、高效、极少有意外。然而,这份精准的秩序偶尔也会被来自南京老家的力量打破。

这日午后,他正在外滩银行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审阅一份复杂的并购案文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的秘书,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顾先生,前台通报,老夫人从南京过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室等您。”

顾世钧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母亲来了?事先并未通知。他英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心中已然明了母亲的来意——无非又是为了那桩她心心念念、而他却毫无兴趣的“人生大事”。

“请老夫人到我办公室来。准备一壶上好的龙井。”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放下电话,将桌上的文件利落地归拢到一旁。

片刻后,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推开。顾母在秘书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她是一位保养得宜、衣着典雅的中年妇人,眉宇间与顾世钧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世俗的精明和不容置疑的执着。

“世钧。”顾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迅速而锐利地扫过儿子这间过于简洁冷硬、缺乏“人气”的办公室,眼底闪过一丝不满。

“母亲。”顾世钧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为母亲拉开客座的椅子,“您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您。”语气是惯常的平淡,带着应有的礼节,却并无太多亲昵。

“接什么接,你那么忙,我又不是不认得路。”顾母坐下,接过秘书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我这次来,是受了李太太的再三请托,实在是推脱不过了。”

顾世钧在她对面坐下,静待下文。他当然知道“李太太”是谁,南京另一位有头有脸的夫人的丈夫,与他父亲是旧识。

“李太太的侄女,周婉茹小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学的好像是……艺术史?哎哟,我也不太懂这些。”顾母故作轻松地说着,但眼神却紧紧盯着儿子的反应,“人家姑娘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难得的是性子也温柔娴静。李太太的意思呢,是年轻人都在上海,应该多认识认识朋友。你看,明天晚上,华懋饭店的晚餐,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

她的话语像是早已排练好的剧本,流畅而不容拒绝。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顾世钧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他对这种刻意的安排本能地感到排斥。周婉茹?他甚至无法将这个名字与一个具体的形象对应起来。在他眼中,这些被家族推到他面前的所谓“名媛”,大多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谈吐、看似有内涵实则空洞的眼神,以及对他身后所代表的财富和地位的精明算计。

“母亲,”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最近很忙,恐怕……”

“忙忙忙!你总是忙!”顾母打断他,语气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世钧,你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眼看就要二十七了!终身大事难道不比那些生意更重要?顾家还需要你开枝散叶!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又来了。顾世钧微微闭上眼,将母亲后续那些他早已能背出的说辞隔绝在外。他知道反抗无效,只会引来更长时间的絮叨和更频繁的“突袭”。与其如此,不如速战速决。一次毫无意义的晚餐,换来短暂的清静,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好吧。”他打断母亲的话,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时间,地点。”

顾母脸上立刻露出胜利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明天晚上七点,华懋饭店西餐厅,我已经订好位置了。穿得体面些,别总是黑白灰,吓着人家周小姐。”

次日晚七点,华懋饭店西餐厅。衣香鬓影,灯光柔和,乐队演奏着舒缓的爵士乐。

顾世钧准时到达。他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只是依母亲的要求,换了一条略显低调的暗红色条纹领带。他神情淡漠地坐在预定的靠窗位置,目光落在窗外黄浦江的夜景上,对周遭浪漫的氛围毫无感触,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个枯燥的商业会面。

周婉茹小姐在母亲的陪伴下准时到来。正如顾母所描述,她是一位无可指摘的大家闺秀。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笑容得体,举止优雅。她的母亲与顾母寒暄了几句,便识趣地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顾先生,久仰。”周婉茹的声音温柔动听,带着受过良好教育的抑扬顿挫。

“周小姐。”顾世钧微微颔首,为她拉开椅子。动作无可挑剔,却透着疏离。

晚餐在一种礼貌而空洞的氛围中进行。周婉茹显然受过如何与“合适对象”交谈的训练,话题从欧洲见闻到艺术鉴赏,再到上海最新的时尚风潮,她都能侃侃而谈,言辞得体,笑容恰到好处。

顾世钧偶尔回应几句,言简意赅,观点精准却缺乏温度。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审视着对面这个近乎完美的“相亲对象”。

然而,就在这程式化的交谈间隙,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了。

当周婉茹用柔美的声音谈论着伦敦博物馆的油画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大上海舞台上,那个一袭素衣、立于光柱之下,用沙哑嗓音唱着心痛与决绝的歌女身影。她的歌声里有真实的人生跌宕,有破碎后的坚韧,远比这些遥远的艺术评论更触动他的心弦。

当周婉茹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谈论着巴黎最新的时装发布会时,他想到的,却是那个在昏暗弄堂里,穿着朴素旗袍,为了守护家人而孤身奔走、甚至不惜以身犯险的倔强女孩。她的勇气和担当,远比那些华服更耀眼。

当周婉茹暗示性地问及他对未来家庭生活的设想,期望听到关于事业版图或闲适生活的规划时,他想到的,却是那晚在陆家客厅,她吹响哨笛时苍白的脸,以及他扶住她时,她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那一瞬间的脆弱与坚强交织,远比任何关于未来的空泛蓝图都更真实。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比较起细节。

周婉茹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戴着精致的钻戒。而那个女孩的手……他记得那次在茶馆,她紧张地按在桌边,指尖微微发白,甚至有些许薄茧(或许是练琴所致?),却充满了力量感。

周婉茹的身上散发着高级定制香水的芬芳。而那个女孩……他记得在车上,她披着他的外套时,发间似乎只有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舞台的脂粉味。

周婉茹的每一个表情都经过精心管理。而那个女孩……她的喜怒哀乐都那样鲜活生动,愤怒时眼神如炬,悲伤时泪水盈眶,决绝时背脊挺直,脆弱时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这种不受控制的对比让顾世钧感到一丝烦躁。他试图将思绪拉回眼前的晚餐,专注于周婉茹的话语,但那些关于依萍的记忆碎片却像顽强的藤蔓,不断缠绕上来。

他发现,与周婉茹这种精心雕琢的“完美”相比,那个叫陆依萍的女孩,带着她所有的尖锐、脆弱、勇敢和麻烦,反而显得无比真实和……生动。像一幅浓墨重彩、甚至有些凌乱的油画,或许不够精致,却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冲击力,远比眼前这幅工笔细描、毫无瑕疵的仕女图更吸引他。

“……顾先生?您觉得呢?”周婉茹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顾世钧抬眸,对上她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的眼神。他刚才显然漏听了她的问题。

“抱歉,”他语气平淡地致歉,却并无多少诚意,“刚才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周小姐刚才说什么?”

周婉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得体:“没什么,只是问顾先生平时有什么消遣爱好。”

“工作。”顾世钧言简意赅地回答,彻底终结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晚餐时间,变得更加沉闷和公式化。顾世钧彻底失去了应付的耐心,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

晚餐终于结束。顾世钧礼貌却疏离地将周婉茹送到饭店门口,她的母亲适时地出现。

“顾先生,谢谢您的晚餐,今晚很愉快。”周婉茹保持着完美的风度,但眼神已冷却了不少。

“周小姐客气了。”顾世钧微微颔首,“司机会送你们回去。”他安排妥当,便不再多言。

坐回自己的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顾世钧才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他扯下那条让他感到束缚的领带,扔在一旁。

母亲安排的这条路,这条看似光鲜、门当户对、毫无风险的既定轨道,他走了二十七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从未有兴趣去看看轨道外的风景。婚姻于他,更像是一项需要完成的任务,一个稳固利益联盟的工具。他从未期待过从中获得什么情感上的共鸣或悸动。

然而,那个意外闯入他视野的陆依萍,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不仅搅乱了一池春水,更让他第一次对那条既定轨道产生了怀疑。

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不完美,甚至充满麻烦,她的人生一团糟,她冲动、倔强、有时可能还不计后果。但她真实、勇敢、坚韧,像野草一样拥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她会为了守护家人豁出一切,也会在舞台上绽放出夺目的、撕裂般的美。

这种强烈的、鲜活的存在感,与他周围那些被精心培育、缺乏灵魂的“温室花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司机平稳地开着车。顾世钧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不是周婉茹完美的笑脸,而是依萍吹响哨笛时那双惊恐却决绝的眼睛,是她在他外套下微微颤抖的肩膀,是她面对何书桓时那份故作坚强的疏离……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条他走了二十七年的轨道,似乎因为这颗意外石子的投入,而微微偏离了方向。前方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但这种脱轨的感觉,并未让他感到恐慌,反而……带来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探究的兴趣。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停顿了片刻,最终却没有拨出去。只是对前排的司机吩咐道:“明天早上,提醒我给秦五爷打个电话。”

他需要了解,那颗搅乱了他一池静水的石子,现在是否安然无恙。至于后续……顾世钧睁开眼,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上海夜景,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或许,他该偶尔允许一些“意外”发生在自己既定的生活里。

外滩,秦五爷那间永远弥漫着雪茄醇香和威士忌余韵的办公室里,留声机正播放着低沉婉转的评弹。秦五爷半眯着眼,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打着红木椅的扶手,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清闲时刻。

桌上的古董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闲适。站在一旁的贴身助手阿坤上前一步,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冷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坤叔,是我,顾世钧。五爷在吗?”

阿坤脸上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捂住话筒,低声对秦五爷道:“五爷,是顾先生的电话。”

秦五爷敲击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顾世钧这小子,性子冷得像块冰,办事效率高得吓人,但主动打电话来闲聊或者问候,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罕事。通常都是他有事吩咐阿诚,或者极少数情况下,有重要事务需要直接与自己沟通。

“电话给我。”秦五爷坐直了身子,接过听筒,脸上已恢复了往常那种精明又不失豪气的笑容,“世钧啊?今天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买卖关照我啊?”他习惯性地用生意场上的口吻开场。

电话那头的顾世钧似乎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五爷说笑了。没什么买卖,只是打个电话问问。”

“问问?”秦五爷的眉毛挑得更高了。这可不像顾世钧。他心思电转,最近上海滩风平浪静,没什么需要劳驾这位爷亲自过问的大事。那他问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秦五爷的脑海。难道是……

他试探性地呵呵一笑,语气放缓了些:“哦?世钧你想问什么?只要我老秦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啊。”

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对方在斟酌措辞。这罕见的犹豫,让秦五爷心中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是关于……陆依萍小姐。”顾世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特意点出“小姐”这个称呼,本身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陆家那边的事情,后续都处理妥当了吗?她……没什么麻烦吧?”

果然!秦五爷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这棵万年铁树,居然真的开始关心起一个女孩子了?还是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真是活久见!

他压下心头的讶异,语气变得更为熟稔和肯定:“嗨!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问依萍那丫头啊!放心,放心得很!陆振华那老小子虽然好面子,但办事还是雷厉风行的。那个王雪琴,听说已经被送回东北老家看管起来了,这辈子估计是别想再回上海兴风作浪了。魏光雄那摊烂泥,我也按你的意思,敲打了他背后的雷老三,现在老老实实缩着呢,不敢再去找陆家半点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对依萍的赞赏:“依萍那丫头,倒是真让人刮目相看。经历这么一遭,没哭哭啼啼,反而更沉静了。这两天照常来大上海唱歌,台上的那股劲儿,啧,比以前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观众反响好得不得了!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啊世钧,要不是你出手,这棵好苗子恐怕就真折了。”

他有意无意地强调了依萍的“好”,并且再次把功劳归到顾世钧身上。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秦五爷几乎能想象出顾世钧此刻那副没什么表情却可能在仔细聆听的脸。

“嗯。”良久,顾世钧才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只是确认了一个事实,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其他。但他没有立刻结束通话,这本身又是一种不寻常。

秦五爷是老江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长辈式的关切:“说起来,世钧啊,我前两天好像听人说起,令堂大人从南京过来了?”

顾世钧似乎没料到秦五爷会突然问这个,顿了一下,才简略地回答:“是。过来处理些琐事。”

“琐事?”秦五爷心里跟明镜似的,哈哈一笑,“怕是又来催你的‘终身大事’这件最大的‘琐事’了吧?怎么样,这次见的又是哪家的千金?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他这话带着几分打趣,却也藏着试探。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相亲,能让这块冰山居然主动打电话来问另一个女孩的情况。

电话那头的沉默比之前更长了一些。秦五爷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悦的情绪透过电话线传过来。他知道顾世钧不喜欢谈论私事,尤其不喜欢被人打探这种话题。

果然,顾世钧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回避:“劳五爷挂心,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无关紧要的人。秦五爷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个词。与刚才特意问起的“陆依萍小姐”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心中顿时了然,看来顾老夫人安排的这场相亲,结果不言而喻了。

他既为老友之子感到一丝着急(毕竟年纪不小了),又隐隐为依萍那丫头感到某种……奇妙的可能性而觉得有趣。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也为了更进一步,秦五爷换上了轻松的语气:“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把握。不过啊,世钧,这人生大事,有时候也讲究个缘分,强求不得。就像听戏,咿咿呀呀唱得规矩的,未必能入心;反倒是那些带着点真性情、甚至有点‘野’劲儿的,更能唱到人心里去,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意有所指,说得颇为含蓄,但相信以顾世钧的聪明,一定能听懂。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秦五爷仿佛能听到顾世钧在那头若有所思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顾世钧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忽略了秦五爷那番“听戏”的理论,转而问道:“五爷最近身体还好?”

“好!好得很!”秦五爷笑道,“吃得好睡得香,就是偶尔觉得热闹惯了,身边缺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一起喝酒热闹热闹。”

他顺势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邀请:“对了,下个月十五号,是我五十五岁的小生日,我打算在‘大上海’摆几桌,请些老朋友聚聚,不算什么大排场,就是个意思。世钧啊,到时候你可一定要赏光,带你母亲一起来!也让老夫人看看我们上海滩的热闹,别总待在南京那个闷罐子里嘛!”

这个邀请颇为巧妙。既给了顾世钧必须来的理由(他的寿宴),又特意点明让他“带母亲一起来”,既全了礼数,或许……也能让顾老夫人亲眼看看一些“不一样”的风景?比如,那个唱到她儿子心里去了的、“野”劲十足的台柱子?

秦五爷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他觉得依萍那丫头,配顾世钧这块冰,虽然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说不定真能撞出点什么不一样的火花来。他乐见其成。

电话那头的顾世钧显然没想那么深,对于秦五爷的寿宴邀请,他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他略一沉吟,便应承下来:“五爷寿辰,自然要到场祝贺。我会准时到的。至于家母,我需要问过她的意思。”

“好好好!你能来就好!老夫人嘛,愿意来散散心最好不过!”秦五爷心情大好,“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十五号,晚上七点,‘大上海’,不见不散!”

“好。”顾世钧简洁地应下。

正事似乎谈完了,电话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秦五爷以为他要说再见了,却听到顾世钧似乎又犹豫了一下,最后非常快速地、几乎像是随口一提般地补充了一句:

“既然没什么麻烦,那就好。……有劳五爷……平时多关照一下。”

这句话没头没尾,甚至有些突兀。但秦五爷立刻明白过来,这“关照”的对象,自然指的是陆依萍。

这小子……秦五爷差点笑出声来,真是别扭得要命!关心就关心吧,还非得绕这么个大圈子,用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来。

他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保证道:“放心!依萍现在可是我们‘大上海’的宝贝台柱子,我不关照谁关照?保证一根头发丝都少不了她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嗯。那先这样,再见,五爷。”顾世钧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最后那句有点多余,迅速结束了通话。

“再见再见!”秦五爷笑着放下听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阿坤感叹道:“阿坤啊,你看到了吧?这真是铁树要开花,石头要说话咯!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熟练地剪开点燃,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烟雾,眼神中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下个月十五号的寿宴,看来会比想象中更有趣了。他已经开始期待,顾世钧,以及那位可能到来的顾老夫人,在“大上海”见到光芒四射的“白玫瑰”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而顾世钧放下电话后,看着窗外,心中那丝因母亲和相亲带来的烦闷,似乎也因确认了那个女孩的安然无恙,而悄然消散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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