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苏禾云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她被迫抬头，撞进他眼底那自以为是的温柔里。
她想起母亲心梗那天，她在电话里哭着求他派车，他却满脑子都是沈凝华的红毯。
想起自己在玉祈山的跪得膝盖磨得血肉模糊，他却和沈凝华在床上缠绵，嘲笑她的痴情。
如今却用正室之位当筹码，要她和那个毁了她一切的女人一起？
荒谬，太荒谬了。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
她恨的从来不是外室的名分，而是他从头到尾的欺骗与轻视。
她掏心掏肺教他适应现代，拼了半条命救他。
在他眼里竟只是个能干活、能妥协的工具，连基本的尊重都不配拥有。
他还真把这里当成古代了！
“一起什么？”苏禾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没等谢清砚反应，她猛地扬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在他撑墙的肩膀上。
包里的笔记本电脑硌得谢清砚肩膀生疼。
他下意识地松了手，苏禾云趁机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她迅速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对着谢清砚，
“谢清砚，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帮你。你再敢纠缠，我现在就报警，告你非法骚扰。”
苏禾云的眼神坚定又冷漠，没有半分从前的温柔。
谢清砚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又急又慌。
他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曾经为他跪遍玉祈山、掏光积蓄的女人，会真的对他如此绝情。
“你别装了。”谢清砚上前一步，还想伸手去抓苏禾云的胳膊，“你明明记得以前的事，你就是在赌气。”
“我是晦气！滚！”
苏禾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叫来保安，
“李叔，他已经好几次在小区门口堵我了，刚才还强行拦着我不让走，麻烦你把他赶走，以后别让他再进小区了。”
被赶到小区门口后，谢清砚没有走。
他靠在车旁，死死盯着苏禾云公寓楼的方向。
晚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
他却丝毫没觉得冷，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苏禾云回心转意。
忽然，他想起时间回溯前苏禾云最喜欢吃巷口那家老字号的糖糕。
每次下班路过都会买上两块，还会特意留一块给他当夜宵。
这个念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谢清砚立刻拉开车门，驱车往巷口赶去。
老字号糖糕店已经快打烊了。
老板正在收拾东西，见谢清砚匆匆赶来，还以为是老顾客，笑着问，“小伙子，还是要两块原味的？”
谢清砚愣了一下，前世苏禾云每次都买原味，他下意识点头，“要两盒，都要原味的。”
拿着包装好的糖糕，谢清砚又急匆匆地赶回小区楼下。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区门口的路灯亮起。
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捧着两盒糖糕，像个等待主人原谅的孩子。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到苏禾云提着外卖的袋子从远处走来。
谢清砚立刻迎上去。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将糖糕递了过去，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禾云，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糖糕，我特意去巷口买的。以前是我不好，不该骗你，不该让你受委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改。”
苏禾云的脚步顿了半秒，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
巷口的糖糕，她确实喜欢过。
从前加班晚了，谢清砚会绕三条街买来，揣在怀里捂得温热才给她。
那时候她以为那是独一份的温柔。
直到后来在后来才知道每次他都是让助力买回来敷衍她的。
此刻看着谢清砚手里的糖糕，她只觉得讽刺。
这些迟来的讨好就像过期的糖，甜早已散了，只剩发苦的渣。
她压下心底翻涌的寒意字直接越过他。
甚至连眼神都没在糖糕上停留一秒。
那两盒包装精致的糖糕，在她眼里仿佛只是路边的垃圾。
谢清砚僵在原地，手里的糖糕“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盒子摔开，金黄的糖糕滚了出来，沾了一层灰尘。
他看着苏禾云毫不留恋的背影消失在单元楼门口。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前世那些他习以为常的喜好和温柔，那些苏禾云默默为他付出的点滴，如今都变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利刃。
每想一次，就疼得更厉害。
他以为的赌气，其实是苏禾云彻底的放弃。
当晚，谢清砚回到公司。
曾经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如今只剩下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财务报表，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将文件扫落在地。
纸张散落一地，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小陈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谢总，银行那边刚才发来通知，已经开始冻结公司的部分账户了，还有，新能源公司的律师函也到了，要求我们三天内给出赔偿方案，不然就正式起诉。”
谢清砚瘫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手指用力抓着头发。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助。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总有苏禾云在身边帮他梳理，帮他解决。
可现在，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堆烂摊子。
他忍不住拿起手机，带着希望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的却依旧是冰冷的电子音。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让他彻底清醒。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再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能帮他解决问题的助手，
更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苏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