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6.
“李婉晴，你发什么疯！”
陆彦呼吸一窒，心脏几乎骤停。
“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心软！”
“说话！”
他看着黑屏的手机低咒一声。
“会议结束。”
说完，他飞快冲出会议室，想助理问道。
“夫人呢？”
“陆总，夫人来公司找您，但您在开会，陈先生去处理了，现在夫人手机关机无法定位，我们也……”
“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彦一把抓住助理的衣领，“我有没有说过她的事要一五一十跟我汇报！”
助理慌了神，“是赵小姐……”
“把命令给我传达下去，告诉他们谁是陆氏的夫人！”
陆彦不敢浪费时间，开车疯狂往郊区的山坡赶。
那里是他和李婉晴的秘密空间。
小时候只要有一方不开心，另一方都会陪着对方来这里赏月赏星星。
眼前突然闪过李婉晴含笑的握住自己的手，轻声道：“阿彦不怕，婉晴会永远陪着你。”
她明亮的眼睛他到现在都记得。
那样的清澈纯真，只有自己。
曾经的他也以为，他们结婚，幸福一辈子。
可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赵月清的出现改变了。
巨大的痛苦袭来，陆彦险些控制不住车辆。
他吐了口气，用力踩下油门。
到了地方，他疯了似的跑上山，“李婉晴，如果你不想要你弟弟死不瞑目，就别给我来这套！”
陆彦吼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回应。
一瞬间，他慌了。
就在他准备发动力量找人时，一道声音响起。
“陆彦，你在怕什么？”
我身着婚纱，缓缓从大树后面出现，走向山顶边。
陆彦怔住。
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这些年我因为你救我弟弟，所以一再容忍你，但现在我弟弟走了，我早就不欠你了。”
“李婉晴，别再走了！”
陆彦瞳孔骤缩。
眼见我靠近山顶，他的声音竟然开始颤抖。
“有什么话，我们下来再说。”
“你想要你弟弟的遗体，我给你，现在到我身边来。”
我转身，嘴角含笑，面露讥讽，“陆彦，你真是虚伪的小人。”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对我有情，做这些时心里也备受煎熬吧。”
我的话像是戳中他，让他变了脸色。
“你其实有机会救我父亲的，但你犹豫了，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却也让他失去生命。”
陆彦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7.
我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远方。
“陆彦，你一直恨我让赵月清出车祸，丧失了做母亲的资格，可你却从没有主动去了解真相。”
“我受你折磨，你救我弟弟，我不欠你，我们李家更不欠你！”
我提高音量，冷冷的看向陆彦，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与陌生。
不知为何，陆彦一瞬间慌了。
他张着唇，想说什么，却只能无力的开口，“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坐下好好谈。”
“不需要了。”
我摇了摇头，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着微风的凉意，身子慢慢往后倒。
“李婉晴！”
陆彦瞪大双眼，嘶吼着向我奔来。
只是下一刻，他被人抓住。
“阿彦，别去！你看不出她在做戏吗？”
“放手！”
陆彦双目赤红，但赵月清用足了力气，竟让他一时无法挣脱。
我不禁讥笑一声。
“陆彦，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从没遇见你。”
“我父亲的破除虽然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你间接导致的，你明明可以救他，可你没有，也许在你心里，从赵月清出车祸后，我们一家都该死吧。”
陆彦面色惨白，心口的刺痛几乎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可你以为的真的是真相吗？你只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我家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我穿着婚纱步入婚姻，过幸福美满的生活，是你羞辱我，让我沦为笑话。”
“你甚至还把这段视频给我弟弟看，害得他险些身亡。”
说到这，我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
“我用尽全力想要保住他，可他最后还是被你害死了！”
一想到弟弟临终前的眼神，我便痛得无法呼吸。
“陆彦，我祝你和赵月清百年好合，你们这对烂人，就该锁死！”
话落，我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去。
“不！”
陆彦用力推开赵月清，向我跑来。
可他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坠入海底消失不见！
8.
我抱着弟弟的骨灰盒，坐上了回家的车。
陈峰替我办了假身份，让我重新开始。
我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神变得柔和。
我终于可以把弟弟带回家乡了。
只是唯一的遗憾是，在坠海后，我弄丢了弟弟送我的玩偶兔子。
一阵暖流突然涌上心头。
我捂住胸口，垂眸看向骨灰盒。
我知道弟弟在陪着我，就像爸妈从没离开过一样。
我要完成他们的愿望，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陆彦如何，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没想过报复他，让他偿命！
但我也绝不想他后半生好过。
他就用余生慢慢去弄明白真相吧。
我将弟弟的骨灰安顿好，便找了个小镇生活。
我自然也不知道，在我跳海后，陆彦彻底疯了。
他命人搜了十天十夜，却一无所获。
陆彦跪在海边，失神的看着海面。
“婉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他眼底发青，精神萎靡，眼眶里布满猩红的血丝。
所有打捞的人都走了。
每个人都告诉他，李婉晴死了。
可他不信。
他的婉晴那么努力的活着，怎么可能会放弃生命。
婉晴最后的面容印在他的脑海。
那样的凄惨决绝。
想到这，陆彦的心头涌上钻心的痛。
就在这时，一个身躯贴了上来。
陆彦身子一颤，激动的回过头，“婉晴……”
话音在看见来人时僵硬。
赵月清红着眼，“阿彦，我在你身边啊，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你不是最爱我了吗？”
陆彦眼底的光暗了下去。
很奇怪，他一直以为爱赵月清。
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赵月清楚车祸而迁怒李婉晴这么多年。
可现在看见她哭红的眼，他的心竟然异常的平静，甚至反感。
他转过头，自嘲的笑了笑。
婉晴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虚伪的人。
“陆彦，你骗我，你说要娶我的，我救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彦拧着眉，只觉得无比刺耳。
而面前的人，就想变了个人一样。
曾经那些忽略的细节也被他重新拾起。
他冷冷推开赵月清，往车上走去。
上车后，陆彦打了个电话。
“给我查清楚当年到底是谁救了我，还有赵月清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9.
助理行动迅速。
很快，陆彦就拿到文件。
打开的第一页，就是赵月清游走在各个男人中间的艳照。
当初的车祸是赵月清有意为之，刻意陷害婉晴。
而下面的病例单显示，她是因为私生活混乱，才无法怀孕。
这个消息砸得陆彦头晕眼花。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般，痛得他弯下腰，呼吸急促。
这些年，他在赵月清的挑拨下对婉晴百般恶毒。
现在却告诉他，他被设计了。
婉晴是无辜的！
陆彦仰头大笑。
眼前浮现出婉晴最后的面容。
“婉晴，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噗——
一口鲜血从陆彦嘴里喷出。
他好想她，好想去找她。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必须要解决那些伤害她的人！
好一会，陆彦才缓过来，颤抖着手继续翻开下一页。
上面清晰描述了李婉晴嫁过来后，赵月清是如何找人伤害她。
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的那些兄弟是如何折辱她。
看着那些婉晴被围在中间绝望的照片。
陆彦嘶吼一声，一拳打碎了一个花瓶。
鲜血顺着手掌流下，可他却浑然不觉。
不能怪别人，是他的错！
是他默许的！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陆彦狠狠给了自己几巴掌。
他甚至是欺负她最恨的人！
一阵天旋地转，他直直倒在地上。
“婉晴，对不起！”
悔过的泪水流下，可却没有任何用。
他彻底弄丢了她。
如果不是赵月清的出现，他和婉晴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陆彦双眼猩红的站了起来。
哪怕赵月清救了他，他也不会放过她。
陆彦咽下所有情绪，强撑着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解决赵月清，我要让她千百倍的偿还婉晴受的苦。”
婉晴，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陆彦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刚要往外走，就见陈峰推门而入。
“阿彦，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了，当初救你的人是李婉晴不是赵月清。”
10.
陆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李婉晴按照长辈的约定结婚了。
李家没有破除，他也没有遇见赵月清。
陆彦恍惚的回到家中。
厨房里，李婉晴听见动静，含笑的走了出来，“阿彦，回来了啊，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好。”
陆彦喉咙翻滚，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个字。
“爸爸，你怎么哭了啊。”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陆彦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女孩正抱着他的裤腿，撒娇着要他抱。
见状，陆彦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子抱住女孩，无声的哭泣。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因为赵月清无法怀孕。
他就为了报复李婉晴，每日给她吃避孕药。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他们的孩子现在也应该这么大了。
“阿彦，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
“婉晴。”
陆彦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的紧紧搂住眼前的人。
“我错了，我求你回来，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李婉晴含笑着，眼底里却没什么情绪，“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离开。”
“没什么。”陆彦勾着唇角，紧紧抱着她，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哪怕付出生命也没关系。
——
“病人呼吸体征较弱，没有明显求生意识，快进行抢救。”
再次睁眼，陆彦看见的便是白发苍苍的陆爷爷。
“爷爷……”
一出声，才发现嗓子哑得可怕。
“你这混账啊！你让我怎么办？你让陆家怎么办？”
陆爷爷好似老了十几岁。
陆彦一瞬间红了眼。
“我知道错了，可我再也没办法重来了。”
陆爷爷叹了口气，“当初是我以钱逼迫婉晴嫁你，我知道那个赵月清不安好心，可我没证据。”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啊。”
“是我们对不起那孩子。”
一句句都砸在陆彦的胸口，痛不欲生。
下一刻，陆爷爷突然握住他的手，“我们都是自私的人，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子，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啊。”
“我明白的。”
陆彦苦涩一笑。
是啊，他们都是自私的人。
从头到尾都没人考虑过婉晴的感受。
陆彦变得沉默了，他时长失神的望着窗外，好像婉晴还在。
这天，陈峰找到他，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如果觉得愧对她，就把这个签了。”
11.
陆彦看着上面早就签好的名字，瞬间红了眼。
他用力抓住陈峰的手，“她还活着是不是，我求你再让我见她一面。”
陈峰抿着唇，“她是在你面前掉下去的。”
“呵——”
陆彦猛地倒退一步，眼底猩红。
好一会后，他接过离婚协议书，颤抖的签下了名字。
“婉晴，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陆彦失神的倒回座椅上，神色恍惚。
临走前，陈峰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好好活着。”
血腥味在嘴里翻涌，陆彦苦笑着从座椅上跌下，狼狈的倒在地上。
他知道，婉晴最了解他了。
连她的报复都那么尖锐。
“婉晴，你赢了。”
陆彦跌跌撞撞的驱车来到海边。
最大的痛苦不过就是留他一人活着。
如今公司他已经打理好。
他已经撑不下去，他要去找她。
陆彦闭上眼，缓缓向大海走去。
婉晴，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突然，身后传来助理急切的声音。
“陆总，我们在海里发现了夫人的兔子玩偶，夫人也许还活着！”
陆彦愣了一秒，随后疯了一样的跑过来。
看着那个熟悉的玩偶。
他喜极而泣。
他小心翼翼的将玩偶抱在怀里。
婉晴，余生我会好好报答你。
12.
“婉晴姐，7号床的小朋友好像不太舒服，你快来看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工作，急忙赶过去检查。
“一定不要给孩子再喂香蕉了，这次还算及时，你们一定要记住了，严重的真的会出事。”
“还是婉晴姐厉害。”张辰扬起大大的笑脸，自然的勾住我的肩膀。
他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男孩。
我从一开始的无所适应，到现在逐渐融入。
“明天见了。”
交接好工作，我从医院下班。
我来到这个不发达的偏远小镇已经快1年了。
这里的节奏很慢，大部分人都很随和。
一开始，我还没有从曾经的伤痛中走出去。
我时常会在深夜痛哭流涕。
只要一闭上眼，我的脑子里就会回想起陆彦绝情的模样，还有那些他加注在我身上的伤痛。
我的身体出现了应激反应，几乎到了无法入睡的时候。
那时候我精神恍惚，好像下一秒就要撑不过去。
是张辰发现倒在路边的我，将我带到医院治疗。
他是一个刚毕业在医院的实习生。
似乎是看出我的不对劲，他总是找我聊天。
他有用不完的热情。
这让我无从招架。
但也是他的陪伴，让我的笑容多了许多。
因为弟弟的病，我自学过很多急救知识。
小镇医疗资源稀少，我在他的引荐下也加入到医院中。
工作让我忘记很多烦恼。
我看着一个个康复出院的病人，心里得到了很大的慰藉。
我想这就是家人们希望我幸福的样子吧。
我买了菜，刚上楼准备开门，就见一个身影堵在我门口。
我瞬间僵硬住身子。
“婉晴。”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胃里一阵反胃，险些丢掉手里的菜。
虽然我已经逐渐遗忘了陆彦。
但他曾经对我的那些伤害永远也不可能消失。
我强忍着情绪，无视他，面目表情的往家走。
“婉晴，我错了，我知道了真相，我也解决了赵月清。”
“再给我一次机会，往后余生，我会好好保护你。”
13.
陆彦的手刚想伸向我，便被我应激似的躲开。
我厌恶的挥散着周围的空气，哪怕没被碰到，我还是觉得恶心。
陆彦似乎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痛苦的退后一步。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兔子玩偶递给我，“这个是你弟弟……”
“谢谢。”
我冷冰冰拿过来，不想听他提起我的家人。
陆彦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恨……”
“我跟你早就没了关系。”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更不想听你说这些道歉的话，那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但凡你心里有我，你会忍心让那些人欺负我？会命人动手打我？”
“你知道我背上的那些伤口到现在都无法愈合吗？一道深夜我就会痛得难忍，好几次我都差点坚持不下来。”
我语调平缓，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我从陈峰口中得知了陆彦知道我没死的消息。
但我并不在意，他签了离婚协议，我和他再没有关系。
恰恰就是我这样的态度，让陆彦红了眼。
他弓着身子，不停的道歉，语气卑微到极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他祈求的看着我，“婉晴，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不愿意听吗？
那我偏不如他意。
“陆彦，你解决赵月清又如何？你忘了她背后是谁撑腰吗？”
“你亲口告诉我，要得到她的原谅才肯放过我。”
“你还说过……”
“别说了！”
陆彦捂着耳朵，声音沙哑哽咽。
我的这些话，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样插在他的心口，凌迟着他。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不由觉得好笑。
为什么这些虚伪的人总觉得自己给别人造成伤害后，几句道歉就能抹去。
我没有如他意，就这么平静叙述着他曾经对我的伤害。
陆彦几近崩溃，他红着眼看向我。
“别再说了，不要伤害自己。”
听到这话，我笑出声。
“陆彦，你其实从来没有变过。”
“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别人都应该按照你的设想走。”
“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丢下这句话，我开门进房，将他关在门外。
我不知道陆彦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清楚他还在不在这个小镇。
但这都与我无关。
曾经的伤痛永远存在，但我已经向前看了。
我会好好活着。
为了自己，为了爱我的家人。
“天哪，陆氏总裁陆总自杀了，听说是为了前妻赎罪。”
“陆氏所有的资产全部都投入到慈善中，真是不简单，不仅痴情还有爱心。”
张辰夸张的在我耳边惊叹。
我工作的手顿了一秒后，便恢复如常。
我早就开始新的生活，这些与我而言并无关系。
“婉晴姐，等会下班一起去聚餐，护士长请客，可不能放过她。”
“好啊。”
我从文件中抬头，扬起明媚的笑容。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