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公司玻璃门时，袖口的橡皮筋还勒在衬衫布料上。唐装未换，领口暗纹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微光。他径直走向工位，法拉利钥匙被轻轻搁在桌面左侧，黑卡与一张私人酒会邀请函从文件夹边缘露出半截。
他刚坐下，王建国就冲了进来。
两瓶茅台被重重放在陈默桌上，瓶身碰撞发出闷响。王建国脸上堆着笑，额头上沁出油汗：“小陈啊！以前是哥不对，没看清你是金子！”声音拔得极高，整个财务部的人都抬起了头。
陈默没有抬头。他正在核对一份电子报表，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未变。只是左手悄然滑进裤袋，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你这孩子，踏实肯干，又低调。”王建国继续说着，一只手搭上陈默椅背，另一只手拍了拍那两张露出来的卡片，“这些天是不是忙项目？张总那边……关系走得近吧？”
陈默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张明远副总只是面试过我一次。”
“哎哟，别谦虚！”王建国笑得更开，嘴角咧到耳根，“恒泰集团的人能亲自递名片，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放心，以后部门的事，你说了算！奖金、报销、排班——全听你的！”
他说完，转身面向办公室众人，声音又高了八度：“从今天起，小陈的工作优先级最高！谁耽误他一分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人回应。几双眼睛来回扫视着王建国和陈默之间的距离，像在丈量某种看不见的裂痕。
陈默依旧不动声色。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向茶水间。
推开门时，里面两个年轻职员正低声交谈。
“王总这是怕了？”一人端着纸杯，压低声音，“听说陈默认识恒泰张总，连赵董都在酒会上跟他说话。”
“可不是嘛。”另一人冷笑，“以前天天骂人家‘穷酸’‘废物’，现在倒提着酒上门赔罪。要我说，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咬一口。”
“嘘——”先前者突然噤声，看见陈默站在门口。
陈默没看他们，自顾自接了一杯热水，放入一包速溶咖啡粉。杯子握在手中三秒后，他转身离开，却故意将手机落在茶几角落，屏幕朝下。
回到工位，他取出手机，录音仍在运行。刚才那段对话已被完整收录。
他将文件另存为“茶水间_言论记录_01”，上传至云端加密文件夹，路径设为仅限本人访问。
夜幕降临，办公室陆续熄灯。王建国办公室的门关了又开，几次探头看向陈默的方向，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小陈，下班不走？”他搓着手，语气比白天柔和许多。
“等一个产权变更通知。”陈默盯着屏幕，“楼花交易最后一环，今晚必须签完。”
“哦哦，要紧事要紧事。”王建国点头哈腰，“需要帮忙吗？哥在这行十几年，人脉还是有点的。”
“不用。”陈默摇头，“我已经搞定。”
王建国僵了一下，随即挤出笑容：“行行行，你能力强，我不打扰。”说完退回自己办公室，顺手带上了门。
十分钟后，陈默的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王建国。
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未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吞咽声，接着是酒瓶碰桌的轻响。“小陈……”王建国的声音含糊不清，“你听着，咱们都是打工人，没必要撕破脸……你要是敢告发我挪用公款的事，我就说你性骚扰女同事！大家都知道你最近开豪车、穿唐装，肯定有问题！一个穷小子突然暴富，不是傍大款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陈默仍不回应。他把手机靠在支架上，开启外放，同时启动系统日志同步记录。
“你信不信，只要我放出风声，人事部明天就能让你走人！名声坏了，再大的后台也救不了你！你以为你真能爬上去？你还不是靠运气撞上几个大佬？”
话音未落，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检测到诽谤与人身威胁】
【可兑换“法律文书生成器”（消耗500积分）】
【自动生成律师函、证据保全申请书及报案材料模板】
陈默指尖悬停在确认按钮上方，迟迟未点下。
他调出录音波形图，标记关键段落：
– “挪用公款”
– “性骚扰诬陷”
– “封口威胁”
随后新建文件夹，命名为“王建国_行为异常记录_第3阶段”，将音频、通话时间戳、系统提示截图全部归档。
他关闭录音软件，将手机收回西装内袋。
窗外，城市灯火渐次亮起。电脑右下角弹出新消息提示：
【光华里小区产权变更流程完成度：98.7%】
【剩余签约方预计2小时内确认】
他刷新页面，等待最后一批合同上传。
此时，王建国办公室的灯已熄灭。门缝下没有纸条，也没有摄像头反光。整层楼只剩下他这一处光源。
陈默打开邮箱草稿箱，找到三天前写好的邮件——收件人是集团审计委员会，附件包含王建国近三年异常报销单据扫描件、资金流向分析表、以及一笔两百万转账至周立峰账户的银行流水。
邮件标题为空。
发送时间设定为明天上午九点整。
他退出邮箱，重新打开系统菜单。积分余额显示：12200。
“法律文书生成器”选项仍在闪烁红光。
他看了一眼，关闭界面。
桌面上，那两瓶茅台静静立着，封口完好。一瓶贴着标签，另一瓶被人撕去一半，露出底下模糊的生产批号。
陈默伸手拿起后者，翻转瓶身。在灯光下，批号末尾隐约可见“20230617”字样。
他记下了这个数字。
然后将酒瓶放回原位，位置比原来偏左三厘米。
电脑屏幕跳动一下，新的进度条出现：
【产权变更完成度：99.4%】
他调整坐姿，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指针指向晚上八点二十三分。
橡皮筋从袖口滑落，掉在键盘边缘，发出轻微的弹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