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景明宣曾抱着她说:“贤妻扶我青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
他说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她,来日他定风风光光娶她过门,让她做诰命夫人,不再受任何欺负。
迟鸢不要万两金,也不想做诰命夫人,她只要柳碧回来!
可这么简单的要求,景明宣都不愿满足。
柳碧尸首被拖走。
没多大一会儿,小厮过来回话。
“少爷,那贱婢尸首被野狗分食,剩余骨架被扔乱葬岗了。”
迟鸢耳畔一阵嗡鸣,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水里,五官七窍被水草堵得严严实实,再难喘息半分。
柳碧……
她的柳碧……
她活着时,她没能护住她。
她死后,她甚至都护不住她的尸首……
迟鸢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只是晕过去前,她看到景明宣惊慌失措大喊:“迟鸢!”
他在担心她吗?
假的吧。
若是真担心,又怎么会把她步步逼入死局?
迟鸢昏昏沉沉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回到幼时。
景明宣五岁进的她家,她调皮捣蛋,他每次自愿替她背锅挨训。
她想摘桃子捅了马蜂窝。
他把她护在身下,她完好无损,他却被扎了满身包,差点没撑过去。
他的零花钱永远用在她的身上,她的喜好,他比她本人都清楚。
他们去上香遇到劫匪,他自己都吓得脸色惨白,仍护着她,让她先走。
可是一转眼,温柔深情的景明宣,变成狰狞的模样。
“雪儿尚书府嫡女,金尊玉贵,你一个孤儿商女,如何能与她相比?”
迟鸢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头都是冷汗。
“迟鸢,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两日,我有多担心?”
景明宣胡子拉碴守在她病床前,欣喜伸手要为她擦汗。
迟鸢看他这样子就觉得虚伪,扭头避开,想自己擦拭冷汗。
可抬手时,手上包着布,哆哆嗦嗦半天碰不到脸。
她这才记起,那天右手被他踩断了。
见状,景明宣一顿。
“我已经找大夫给你把手接上了,除了以后不方便做针线活,没什么影响。”
迟鸢带着淡淡的嘲讽:“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景二公子?”
景明宣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你在怪我?可你做错事,本来就该受到惩罚!”
“可我没抄袭、没盗窃,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爱过你!”
迟鸢若早知道今日下场,宁愿当初不曾认识他。
她眼里的恨意和痛苦,让景明宣感到恐慌,可更多的是愤怒。
“你要是没做过,雪儿难道会冤枉你?”
“小门小户生出来的,就是龌龊手段多,侯府这么多年教你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
迟鸢没少听这种话。
但以前是侯夫人他们说,如今却变成了景明宣在说。
她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说。
人的心偏了,就是偏了。
曾经旁人说她一句不是,景明宣能跟那人拼命。如今旁人一句话,他连她的解释都不愿听。
迟鸢踉踉跄跄下床。
景明宣拽住她,难掩担忧。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你又要去哪儿?”
“我去找柳碧。”
柳碧胆子最小,最怕一个人了,迟鸢不能把她自己丢在乱葬岗。
景明宣一听柳碧名字,就变了脸色。
“你以前心思多,但还算乖巧懂事。如今又是抄袭又是偷窃,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我看都是那贱婢教的!”
他死活不准她出门。
迟鸢争不过,颓然坐在床上。
下人送了饭,景明宣如以往一样,亲自喂她。
“你总说侯府苛待你,吃食太贵。如今你分文没有,厨房不还是熬了最好的血燕窝送过来?”
“迟鸢,做人不能太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