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禁止的善意
为了偿还这次“好运债”,也为了避免下一次惩罚,在一周后一次至关重要的随堂测验中,我故意答错了好几道足以拉开分数的关键大题。
我只求一个不起眼的分数,一个能让我安安稳稳度过几天的分数。
然而,事与愿违。
发卷子那天,平时不苟言笑的陈教授竟破天荒地在下课后将我叫到了办公室。
他将我的卷子拍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痛心疾首:“沈月,这几道题的解题思路你明明都懂,为什么最后一步要故意写错?以你的能力,绝不该是这个分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这突如其来、洞察一切的关心,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穿了我伪装的平静。我心头一紧,脸色煞白。
“我……我没有,教授,我只是……粗心了。”我语无伦次地辩解。
“粗心?”陈教授显然不信,“你看看你……”
他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学生会主席陆泽阳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来,他穿着白衬衫,阳光开朗,是校园里耀眼的存在。
他的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又瞥了一眼我卷子上那个刺眼的低分,眉头微蹙,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陈教授,沈月同学是不是学习上遇到瓶颈了?要不我来帮她补习吧,我正好有空。”
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尖叫着拒绝:“不用!不用了!谢谢学长,我真的没事!”
我不敢再看他们一眼,抓起桌上的卷子,几乎是逃跑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我怕,我怕这意料之外的善意,会成为压垮妈妈的又一根稻草。我怕这份温暖,需要我用更深重的痛苦去偿还。
果然,当天晚上,妈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虚弱到仿佛随时会断气,每一个字都像在消耗她最后的生命:“月月……妈妈感应到了……今天有贵人相助……你的运势,突然旺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她压抑的咳嗽声和喘息声,她继续道:“妈妈的心口……好疼……像被刀子剜一样……月月,这次的‘债’,有点大……”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妈,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颤声问。
“学校后山,有个废弃的防空洞,当地人叫它‘忏悔洞’。你去那里待一夜,不准吃饭,不准喝水,”她的声音阴冷下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用极致的饥饿和痛苦,来偿还你这次……天大的好运。”
寒风呼啸的夜晚,我独自一人走在去后山的小路上。黑暗的山洞里,阴冷潮湿,我抱着双膝缩在角落,胃里因饥饿而痉挛,身体因寒冷而不住地颤抖。
我听着洞外不知名野兽的嚎叫,第一次对妈妈那份沉重的“爱”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别人的母爱是港湾,可以遮风挡雨;而我的母爱,却是无间地M,让我永堕苦海?
为什么她所谓的爱,需要用我的痛苦来证明?
这一夜,我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第二天清晨,当我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山洞里时,洞口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
是陆泽阳,他带着几个同学,举着手电筒找到了我。
“沈月!你怎么样!”他冲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将我抱起。
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醒来时看到他焦急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的却不是感激,而是比死亡本身还要巨大的恐惧。
这次的“好运”,怕是跳进黄河也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