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碗馄饨是三十铜元。”老板给他解释。
“什么？”郗曼云惊呼出声。
老板被她这声吓了一跳，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很华丽，非富即贵，难道是自己收太贵，得罪人了？
“是太贵了吗？”
“要不我请两位吃。”他有些担忧地开口。
“不不不，我只是惊讶这么好吃的馄饨，只卖三十铜元。”
“我平日去饭店和酒楼吃一碗馄饨，他们都得卖一两百铜元。”郗曼云连忙摆手。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起来：“是吗？”
“客人说的大饭店和酒楼我们这样的人可去不了，太贵了。”
“贵吗？”郗曼云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林婉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老板，你一家几口人？”
“我们一家三口，我妻子在家照看孩子，顺便接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我就在这里支个小摊，勉强能养一家老小。”老板也没有隐瞒。
郗曼云也有些好奇，他的这个小摊位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元：“老板，你这小摊一个月能赚不少吧！”
“客人想多了，我这每天早出晚归，一月能赚十一二块大洋都算是多的了。”老板笑着摇头。
“啊！这么点够用吗？”郗曼云有些不太相信。
“够了，租房，买吃食，要是家里人没人生病，基本能刚好够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嚼用。”
“要是花销不大，还能存上一点。”老板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知足。
郗曼云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把碗里的馄饨吃完了。
林婉之从包里拿出一个银元放在了桌子上：“不用找了。”
老板一看连忙笑着道谢：“谢谢两位客人。”
郗曼云跟在了林婉之的身后，不再像开始那样嫌弃这条弄堂。
她开始认真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看到百姓身上都穿着粗布麻衣，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落补丁。
一些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头发稀稀拉拉，皮肤蜡黄。
只是脸上都是天真无邪的笑意，甚至好奇地打量着她们的到来。
“姆妈，这些百姓一直都是这么过的吗？”
“这都是过得比较好的百姓。”林婉之看着身旁的小女儿。
“这还是过得好的，要是过得不好的那该过成什么样了。”郗曼云不敢想象。
“想去看看吗？”林婉之看着她。
郗曼云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轻轻地点点头。
林婉之带着她出了弄堂，让司机带他们去了贫民区。
这里的房屋可比之前弄堂的房屋差了很多。
有不少屋顶都有些凹陷，怕是只要稍有用力就会坍塌。
有些墙体只是木板隔断，隔壁放个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郗曼云看得都有些害怕，拉着林婉之的手臂都不愿意松开。
这里的百姓衣服要比弄堂百姓穿的还要破旧，洗得都快发白了。
“姆妈。”
“害怕吗？
郗曼云点点头：“姆妈，他们靠什么生活？”
“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做苦力的人，她们的家人也都是做些浆洗之类的活计。”
“收入自然就没有弄堂里的人多，这里的房租要比那边便宜，也能减轻一点压力。”
林婉之拉着她边走边说。
郗曼云越朝里面走，就越皱眉。
她从不知道在繁华的云城背后，还生活着这么一群百姓。
“走吧！”林婉之带着她出了贫民区。
今天看到的，已经能让她好好想想了。
这孩子单纯是单纯了一点，但是从她护顾兰心的样子来看，这孩子还是心性纯良。
司机看到两人坐上了车：“老夫人，现在是回督军府吗？”
“回督军府吧！”林婉之今天有些累了。
一回到督军府，白管家就走了过来。
“老夫人，王夫人来了。”
“王夫人？”林婉之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是那个王夫人。
要知道她在云城的名声向来不好，可没什么人愿意和她交好。
“王慧敏，王夫人。”白管家看她没想起来，就出声提醒。
林婉之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怎么会来找自己。
“曼云，你先回房间。”
“好的，姆妈。”郗曼云准备去找顾兰心聊聊。
林婉之走到客厅，就看到王慧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王慧敏虽然精心打扮过，可依旧能看出她眼底的青黑和有些肿胀的眼眶。
“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林婉之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王慧敏看了一下旁边的佣人，张了张嘴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林婉之等他们上了茶，这才让佣人们退下。
“来了很久了？”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王慧敏没有明说。
“我只是偶然得知，本来这事是你们的家事，不是昨日碰巧，我也不会多说。”
林婉之端起茶杯随意地说着。
“我真没想到小叔如此狼子野心，他竟然和那些贱人一起谋夺夫家的家产。”王慧敏说得咬牙切齿。
“这不也要亏了你给了他机会。”林婉之并不同情王家。
只是觉得王慧敏这女人傻，背了大半辈子不能生育的骂名，看着丈夫把一个个姨太太抬回家。
王慧敏听到这里，只是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是我不能生育，所以对他抬姨太太的事从未阻止。”
“可到最后，却发现我才是小丑。”
她说着说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林婉之拿了一条帕子递给她：“别哭了。”
王慧敏拿过她的手帕就开始擦眼泪：“都怪你，你告诉我做什么？”
“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你先生要是不在意的话，那些孩子还当亲生的养，反正都留着王家的血脉。”
林婉之无所谓地坐在一旁。
“我呸。我还不要养这些恶心的玩意。”王慧敏说完看向她。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我一下。”
“不告诉你，你觉得愧疚他一辈子，总觉得自己亏欠你先生，告诉你了，你又觉得自己傻。”
“你这女人到底要怎么样？”林婉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我要离婚，我要和他离婚。”王慧敏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