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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道内,灯光因剧烈的撞击而明灭不定,投下摇曳扭曲的阴影。爬行者那庞大的暗红色身躯堵死了退路,猩红的感光器官死死锁定着靠在墙角的陈默,低沉的嘶吼在密闭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陈默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但握紧消防斧的右手却稳定得可怕。五次死亡换来的,不仅仅是经验和知识,更有一种在绝境中淬炼出的、近乎冰冷的意志。恐惧依然存在,但它已被压缩到意识的最深处,无法再干扰他此刻的判断。

逃?无处可逃。唯一的生路是身后那扇紧闭的、足以抵御小型爆炸的钢铁大门,但它绝不会为他开启。

只剩下一条路——战!不是战胜,那是不可能的奢望。而是挣扎,是拖延,是尽一切可能,在这只怪物爪下,多呼吸哪怕一秒钟的空气,多观察它一丝一毫的行动模式,为“下一次”积累宝贵的、用死亡换来的数据!

爬行者动了!它没有立刻扑击,而是四肢微屈,猛地向前一窜,速度快得留下残影,巨大的右爪如同死神的镰刀,横着扫向陈默的腰腹!这一击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他左右躲闪的空间。

不能硬接!陈默瞳孔收缩,在爪风临体的前一刻,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他没有向后或向侧方躲闪,而是猛地向前扑倒,一个狼狈却有效的贴地翻滚,直接从爬行者腹下的空档钻了过去!

“嗤!”爪刃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墙壁划出几道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

滚过爬行者身下的瞬间,陈默甚至能闻到它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腐臭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浓烈气味。他来不及起身,反手就将卷刃的消防斧朝着爬行者相对脆弱的、连接后肢与躯干的关节处狠狠砍去!

“噗嗤!”

斧刃入肉的声音传来,但并不深,仿佛砍进了坚韧的橡胶。爬行者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猛地向后抽来!

陈默一击得手,毫不贪功,立刻向侧后方翻滚。

“砰!”尾巴重重抽打在他刚才的位置,将金属地板都砸得微微凹陷。

一时间,狭窄的通道内,一人一怪展开了殊死的周旋。陈默将自身的灵活性、对环境的利用(借助墙壁反弹、利用地上的杂物阻碍)以及那股狠劲发挥到了极致。他从不与爬行者正面硬碰,总是利用其转身相对迟缓、在狭小空间内活动受限的弱点,进行着惊险万分的躲闪和游击。

他手中的消防斧一次又一次地劈出,目标永远是关节、眼睛(虽然很难命中)、或者它之前被郑吒砍伤的伤口。每一次攻击都如同蜻蜓点水,一击即退,绝不停留。他的虎口早已血肉模糊,左臂的伤痛阵阵袭来,体力在急速消耗,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在学习!他在适应!他在死亡的压力下,疯狂地汲取着与这种超自然怪物战斗的经验!

爬行者被他这种“滑不留手”的打法彻底激怒,攻击越发狂暴。它不再拘泥于爪击,开始用身体冲撞,用头颅猛顶,试图凭借绝对的力量将这个烦人的“虫子”碾碎。

“轰!”一次闪避不及,陈默被爬行者肩部撞飞的金属柜碎片击中胸口,顿时一阵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差点吐血。他踉跄后退,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急促。

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体力的透支和伤势的累积已经到了临界点。

到此为止了吗?

不!还能再撑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通道顶部,突然发现,在靠近主机房大门上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通风管道的格栅,似乎因为之前的撞击有些松动!

那里!如果能爬到那里,或许……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最后的潜力。

他猛地向那个方向冲刺!

爬行者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四肢发力,整个身体如同炮弹般凌空扑来!那张开的巨口,足以将他整个吞下!

避不开了!这是最后一次攻击!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知道自己躲不开这一扑了。在最后的时刻,他做出了选择——他没有试图格挡或闪避,而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消防斧,如同投标枪般,朝着爬行者大张的、布满獠牙的巨口,猛地投掷了过去!

“去死!!”

“咻——噗!”

消防斧旋转着,精准地射入了爬行者的口腔,斧刃甚至从它后脑偏下的位置透出了一点尖角!

“嗷呜——!!!”

爬行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剧痛和狂怒的凄厉嘶嚎,扑击的动作瞬间变形,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火车头,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在了陈默身上!

“咔嚓……”

那是胸骨碎裂的声音。

陈默感觉自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滑落在地。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吞噬着他的意识。剧痛已经变得麻木,只有一种冰冷的、生命流逝的感觉无比清晰。

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只爬行者因为口腔被重创而在通道内疯狂翻滚、撞击,发出痛苦咆哮的景象。他最后的攻击,确实重创了它。

“可惜……还是……差一点……”一个微弱的念头闪过。

如果能跟紧郑吒他们,如果能一直在主力身边,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种独自面对怪物的绝境?是不是就能凭借对剧情的先知,在团队的掩护下,找到那一线生机?

跟紧主角……

这个在之前几次轮回中,因为想要保持独立性和避免过多卷入风险而被他有意识忽略的选项,在此刻濒死的绝望中,变得无比清晰和诱人。

【宿主生命体征消失。判定:死亡。】

【启动时空回溯程序…目标:存档点1。】

……

哐当…哐当…

第七次,在列车上醒来。

陈默缓缓睁开眼,胸口仿佛还残留着被撞碎的幻痛。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有丝毫迷茫和犹豫。

六次死亡的经历,尤其是最后一次在绝境中与爬行者的殊死搏斗,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自身实力不足以应对所有危险之前,强行“独立”和“苟藏”,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反而可能因为孤立无援而陷入更大的绝境。

无限恐怖不是单人游戏。尤其是在前期,抱紧强者的大腿,利用团队的力量,才是生存几率最高的选择。而郑吒,就是这个阶段最粗壮、也相对最可靠的那条“大腿”。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有些懵懂的郑吒,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下一次,不,就是这一次第七次轮回,他要改变策略。

他要主动靠近郑吒,在不引起过多怀疑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跟随在他身边,利用他的主角光环和逐渐觉醒的力量,作为自己活下去的护身符。

苟,不是离群索居。而是依附强者,藏于羽翼之下,伺机而动。

第七次轮回,目标——紧跟主角,活到最后!

陈默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压下,眼神重新变得内敛而坚定。

列车到站,门缓缓打开。

他站起身,默默地、却有意无意地,向着郑吒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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