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
王胖子口中的“怪老头”，他已经猜到是谁。
他穿过恢复了秩序的公司大堂，员工们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已经各自回到了工位上。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之前的阴冷，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那是法坛燃尽后留下的味道。
林默推开三号会议室的门。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
他面前摆着一杯热茶，水汽袅袅，但他一口未动。
听到开门声，那人身体一僵，然后缓缓转过头。
正是洪天德。
只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斗法时的半分凶戾。
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原本精光四射的双眼，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
整个人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他看见林默，身体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那是一种面对天敌时，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林默没有坐下，他走到洪天德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洪天德艰难地扯动了一下脸皮，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
“林……林大师。”
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我今天来，是想求和的。”
“我与高天，只是契约关系，拿钱办事。这次是我栽了，我认。”
“术士界的争斗，本就没有赢家，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光洁的会议桌上，轻轻敲击着。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敲在洪天德的心脏上，让他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林默才停下手指。
“高天对我老板动了杀心。”
他陈述一个事实。
“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要谈，可以。”
“拿出你的诚意。”
洪天德的身体颤抖起来。
“我……我的本命法器已毁，道基受损，十年之内，都无法再动用术法……这还不够吗？”
“不够。”
林默的回答简单干脆。
“那是你对我出手的代价，不是你求和的筹码。”
洪天德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盯着林默，浑浊的眼中闪过挣扎，怨毒，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他确信，今天不让眼前这个年轻人满意，他绝对走不出这栋大楼。
半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椅背上。
“好……好……我说……”
他喘息着，抛出了一个惊天秘闻。
“高天他……他不是要毁了苏总。”
“他是想‘夺’了她的命格！”
林默的动作停住了。
“高天请我出手，真正的目的，是让我斩断苏总的气运根基，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布下‘偷天换日’大阵，夺取她的命格为己用！”
洪天德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惊惧。
“因为苏总她……她身负百年不遇的……”
“‘凤凰命格’！”
凤凰命格。
这四个字，在林默脑海中炸开。
他一直觉得苏清影气运非凡，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传说中才存在的顶级命格。
拥有此命格者，天生贵不可言，注定能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但同时，这种命格在黑夜中，也耀眼得过分。
它会吸引无数豺狼虎豹的觊觎，每一个都想将其吞噬，化为己用。
高天，只是第一个。
林默的沉默，让洪天德更加不安。
“林大师，该说的我都说了，这已经是高天最大的秘密……求你高抬贵手……”
林默终于再次开口。
“休战，可以。”
洪天德松了口气。
“但是，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林默的话，让洪天德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要反戈一击，帮未来科技，从泰坦集团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
“这……”
洪天德面露难色。
“高天生性多疑，我这次失手，他已经不会再信我……”
“那是你的事。”
林默打断了他。
“办不到，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办得到，你我恩怨两清。”
生与死的选择，摆在面前。
洪天德的额头渗出冷汗，他飞快地思索着。
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
“有办法了！”
“高天这种人，最是信命。我这次失败，可以告诉他，是他自身劫数将至，我才会受到反噬。”
“要想化解此劫，只有一个办法。”
洪天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那就是‘割肉喂鹰’，主动破财消灾！”
“我会建议他，立刻低价抛售旗下某个正在亏损的产业，以应‘破财’之兆。”
林默心中一动。
“哪个产业？”
“泰坦集团旗下的‘蓝鲸半导体’。那是一家芯片设计公司，因为技术瓶颈，已经连续亏损了三个季度，是高天最头疼的包袱。”
蓝鲸半导体！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正是未来科技目前最急需的上游技术供应商！
苏清影为了解决供应链问题，最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收购目标，没想到，答案竟然以这种方式送上门来。
一场危机，转眼间，变成了一场天大的机遇。
当天下午，在林默的“建议”下，苏清影果断出手。
泰坦集团那边，急于“破财消灾”的高天，在洪天德的“指点”下，几乎没有犹豫，以一个近乎地板的价格，将蓝鲸半导体这个烫手山芋抛售了出去。
未来科技，完美完成了这次收购。
不仅一举解决了困扰公司发展的供应链问题，还等于是在对手的心脏上，狠狠捅了一刀。
会议室内，洪天德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投名状”。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
“凤凰命格现世，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京城‘龙脉大会’将近，那些真正的老怪物们，已经注意到你了。”
说完，他拉开门，蹒跚着离去。
一周后。
泰坦集团因为核心资产被低价变卖，股价暴跌，内部陷入了严重的混乱与斗争，高天焦头烂额，一蹶不振。
未来科技则蒸蒸日上。
这天傍晚，林默收到了一个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
他拆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卡片。
卡片通体漆黑，边缘烫着鎏金花纹，入手冰凉沉重。
卡片中央，只有一个古朴繁复的徽记。
那是一条盘踞的巨龙。
这是华夏玄学界最高规格的“龙脉大会”的邀请函。
它更像是一张不容拒绝的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