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褚天曜平静地说,”十万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向来言出必行。”
“放心,我褚天曜说一不二。”
“那好,大屯让我…”细仔毫不犹豫地和盘托出。
片刻后,听完情报的褚天曜点头道:”把账户给阿正,钱会尽快到账。”
“这几天你保持原样,后续还有安排,报酬另算。”
“全听曜哥吩咐。”细仔喜形于色地答应。
等细仔离开后,钟天正几人才回过神。
“呸!什么玩意儿!我今天可算长见识了。”天仔朝细仔背影啐了一口。
加钱哥虽未出声,眼中也满是鄙夷。
钟天正虽心中不屑,但还是问道:”曜哥,接下来怎么打算?”
“呵呵。”褚天曜冷笑,”既然他们想玩,我就奉陪到底,看谁能笑到最后。”
另一边,细仔回到监舍,整理好表情走了进去。
“细仔,过来!”大屯的声音传来。
走近才看清,大屯的脸肿得像猪头,几乎认不出原貌。
“还好我投靠了靓仔曜。”细仔暗自庆幸,表面却关切道:”屯哥,谁把你打成这样?我帮你出头!”
“还能是谁?该死的褚天曜!”大屯咬牙切齿,”先不说这个,事情办得如何?”
细仔压低声音:”查明情况了,褚天曜每天中午都会去晒太阳,我们可以趁机行动。”
“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想到。”
“太好了!”大屯喜出望外,激动地说:”细仔,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大屯叼着烟卷,拍了拍细仔的肩膀:”阿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心里有数。当初我落难时只有你留下,这份情谊我不会忘。等解决掉褚天曜那个冚家铲,少不了你的好处。”
细仔低头应着,喉咙有些发紧。
对唔住啊大佬…
虽然你当我是亲细佬。
但曜哥开的价码太诱人。
换作系你都顶唔顺啦!
他望着大屯志得意满的背影,默默攥紧囚衣口袋里的检举信。
【密函暗码】
典狱长办公室的电话骤响。
雄抓起听筒:”边位?”
三秒后,他的鳄鱼皮鞋猛地撞上办公桌。
“Yes Sir!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的雄像打了鸡血,在满墙奖状前踱了七八个来回,突然踹开房门:”全体集合!”
值班狱警小跑进来, 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明日太平绅士巡视,所有违规品立即清理。”雄的拇指摩挲着 ,”特别是5号仓那帮烂仔,给我盯死。”
“明白,阿Sir。”
老油条狱警心里暗笑。
所谓巡视不过是例行公事,这些年哪个囚犯敢在绅士面前多嘴?最多抱怨几句伙食太咸。
他绝不会想到——
明日放风时分,会有人当着全港记者团的面,撕开赤柱最 黑色交易链。
“同我斗?”雄望着监仓铁窗狞笑,”我要你冚家铲在赤柱蒸发!”
翌日清晨。
所有囚犯都察觉到了异常。
平时睡到日上三竿的狱警们,此刻像吃了 般在走廊来回巡逻。
“痴线!条子们集体食错药?”
“快看三叔公!个死佬居然在擦 !”
傻标跷着二郎腿嗤笑:”一帮大乡里!”
见众人围过来,他慢悠悠竖起两根手指。
立即有马仔递上点燃的万宝路。
看着傻标在那装腔作势,褚天曜忍不住笑出声来,明知故问道:”傻标,你了解情况?”
“这还用问!”傻标脱口而出骂了句脏话。
当他扭头瞥见褚天曜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蹭的一下,傻标窜到褚天曜跟前讨好道:”哎呀我这臭嘴!曜哥您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您大人有大量。”
跟了褚天曜这些日子,傻标早摸清他的脾气。最讨厌手下满口脏话,连带着和联胜的小弟们都改掉了混江湖的粗口习惯。
褚天曜摆摆手:”少废话,听你这口气,看来对这事很熟?”
傻标哪还敢拿乔,忙不迭解释:”曜哥,要我说啊,准是那些太平绅士又来监狱视察了。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装模作样地走个过场。还投诉?投诉个鬼!真要把那些当官的丑事捅出去,明天我就得横着出赤柱!”
褚天曜深以为然。什么为民 都是糊弄人的把戏,无非是想让老百姓继续当顺民。
不过他倒是对太平绅士这个头衔产生了兴趣。要知道这时候的太平绅士可不只是荣誉头衔,更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司法权。哪个不是港岛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机会也得弄一个玩玩。”褚天曜暗想。
另一边几个囚犯正骂骂咧咧:
” 耍我们呢?”
“死差佬就会做表面功夫!”
“老子偏要投诉!”
“就是,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省省吧,你还想不想出狱了?”
阴暗角落里,大屯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眼中闪着怨毒的光:”东西都安排好了?”
“屯哥放心,万无一失。”身旁的小弟答道。
“好,很好。”大屯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褚天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小弟看着大屯癫狂的模样,暗暗摇头。
就在这时,牢房外突然响起一阵 动。
皮鞋踏地的清脆声响中,牢房铁门缓缓开启。
一队人马鱼贯而入。
“全体蹲下!立刻蹲下!”
几名荷枪实弹的狱警率先冲入,厉声喝令。
待囚犯们全部屈膝抱头后,他们迅速分散警戒,如临大敌。
随后,监狱长陈国威与保安科长雄等一干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绅士步入监区。
“各位好,又见面了。”陈国威笑容可掬地环视众人,”想必都认得我,赤柱监狱长陈国威。”
他侧身引荐道:”这位是太平绅士杨承天先生,专程来听取大家的诉求。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大家鼓掌欢迎!”
说罢便卖力鼓掌,掌心很快泛起红晕。
雄等狱警见状连忙跟上节奏。
稀稀落落的掌声中,囚犯们交换着讥讽的眼神。
“确实如此,”杨承天和蔼地说,”只要诉求合理,我定会敦促惩教署改善。各位不必顾虑。”
话音落下,牢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囚犯们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傻标暗自腹诽:”装模作样!最后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谁会蠢到当真?”
不料这次竟真有不怕死的。
“报告长官!我要举报!”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炸响。
众人惊愕转头。
只见大屯的心腹细仔昂首挺胸出列,瘦小的身躯此刻竟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狱警雄露出玩味的笑容,向大屯投去赞许的目光。
大屯自己却愣住了——他根本没安排这出戏!
这种事风险极大,既要得罪监狱长,更会与狠人褚天曜结下死仇。他原打算亲自上阵,未料细仔竟主动扛下这要命差事。
望着细仔的背影,大屯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此恩不报枉为人!等 过去,我们定要结为生死之交!”
而陈国威的脸色早已阴沉如水——他万没料到真有人敢当众发难。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杨先生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卸任了,眼下正四处奔走拉关系,为了升职不知道砸进去多少钱。可以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陈雄是怎么做事的?
监狱长心里暗骂,但脸上却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温和地问道:“有人举报?很好,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出来,别害怕!”
“对,是不是有狱警欺负你们?大胆说,我替你们做主。”杨承天看了一眼神色不自然的监狱长,笑着问道。
“我要举报犯人‘大屯’,他私 品和凶器,图谋不轨!”细仔立刻高声说道。
大屯听完,想都没想就站起来附和:“没错,监狱长、杨先生,我可以作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话音一落,全场先是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笑死人了,大屯疯了吧?”
“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算是长见识了,捅别人一刀不够,还要再捅自己一刀!”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大屯,满脸讥讽。
陈雄也用看 的眼神瞪着他,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听到周围的嘲笑,大屯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细仔,眼睛瞪得通红,怒吼道:“操! 出卖我?!”
如果刚才大屯还对细仔心存感激,那现在就是恨不得杀了他。事情明摆着,他彻底被耍了,细仔肯定被褚天曜收买了。而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
但他最恨的不是褚天曜,而是细仔这个叛徒!
监狱长脸色难看,冷声下令:“去他床铺翻翻,看看到底有没有东西!”
“是!”一名狱警快步走过去搜查,很快带着几包白色粉末和几把打磨锋利的木刀回来。
看到这些,所有人心里都闪过同一个念头——大屯彻底完了!私藏这么严重的 ,这辈子怕是别想离开赤柱了。
大屯也清楚后果,瞬间失去理智,发疯一样冲过去,狠狠一拳砸向细仔:“ 妈的叛徒!老子弄死你!”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等狱警好不容易把失控的大屯拉开,杨承天才不满地开口:“沈狱长,看来你们A区的管理漏洞不小啊。”
“是是是,我的问题,是我失职!”监狱长连忙赔笑,转头对愣在原地的陈雄怒斥:“陈雄!你这个保安科长怎么当的?犯人私藏这么严重的东西,你居然不知道?!废物!”
“对不起,监狱长,是我失职,我一定深刻反省。”
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慌忙解释后又高声喝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把人押下去!”
大屯猛然惊醒,连滚带爬扑到雄脚边,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嚎:”雄哥救命啊!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你当牛做马的份上,求您替我说句话啊!”
全场目光齐刷刷射向雄,空气中充满诡异的寂静。
“混账!”雄后颈寒毛倒竖,恨不得用眼神将大屯千刀万剐。这蠢货简直就是催命鬼!众目睽睽之下,纵使有心也无力相救啊!
他强压怒火俯身低语:”兄弟别慌!以咱们的交情我能不救你?可眼下这情形…你的事闹得太大,我总不能当众包庇吧?先撑过这关,事后我必定周旋!”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奈何大屯早已看透他的为人。在赤柱摸爬滚打这些年,他太清楚自己在雄眼里连条狗都不如——更何况自己还掌握着对方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