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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顾青崖留下的三天期限,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沈墨头顶。他深知,妥协与逃离皆非良策,唯一的生路在于自身实力的提升与对晶体奥秘的更深层掌握。然而,元气未复,养魂之法晦涩难明,时间却如指间流沙,飞速消逝。

就在期限最后一天的黄昏,夕阳如血,将荫余堂染上一片悲壮的橘红。沈墨心绪不宁,难以入定,便再次来到后园井边,试图在吕昭牺牲之地寻求一丝心灵的宁静与启示。

他握着晶体,感受着其中吕薇宁灵性那安稳却依旧微弱的波动,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与对吕昭未尽承诺的沉重。

“吕兄,”他对着虚空,低声倾诉,仿佛那位青衣少年就站在身旁,“前路艰险,强敌环伺。我该如何做,才能护她周全?才能不负你所托?”

夕阳的余晖透过石榴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声的回应。

就在这时,他手中紧握的晶体,毫无预兆地,突然变得滚烫!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磅礴的意念,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喷发,猛地涌入他的脑海!

这意念……并非来自吕薇宁!那气息……悲凉、决绝、带着薪尽火传般的寄托……是吕昭!是他残留在印记中,最后的一缕、也是最本源的守护意志,在此刻被沈墨的诚心与面临的绝境所引动,彻底苏醒,亦或是……回光返照!

“沈……墨……”

苍凉而温和的意念,直接在沈墨心神中响起,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疲惫。

沈墨浑身剧震,几乎握不住晶体:“吕兄!是你?!”

“是我……最后一缕执念……依托妹妹的灵性……苟存至今……” 吕昭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时间无多……听我说……”

“薇宁……是无辜的。那仪式……是‘偷天换日,移花接木’的邪法……前世沈墨,欲夺其至阴命格与全部魂力……献祭于古老邪灵……换取自身超脱……我阻止的……是彻底的湮灭与邪灵降世……”

吕昭的意念带来了最关键的真相,洗刷了最后一丝阴霾!吕薇宁是纯粹的受害者,前世沈墨的疯狂远超想象!

“那晶体……是我以残魂结合镇煞印异变……强留的她一点本源灵光……亦是……我最后的‘栖身之所’……” 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我能感知……你真心待她……多谢……”

“顾青崖……其背后……水深……‘寻灵盘’……可追踪灵物气息……你……藏不住的……”

“唯有一法……我可……助你……”

吕昭的意念陡然变得决绝而壮烈!

“散我残念……化尽执着……以我吕昭之名……引动此地残留的……所有镇煞印力……为你……为她……施展最后的‘瞒天过海’……掩盖灵光……混淆天机……可避‘寻灵盘’探查……一年……”

“一年之内……找到‘蕴魂暖玉’或‘月华霰露’……方可真正稳固她的灵性……否则……灵光终将……消散……”

“沈墨……薇宁……就……拜托……了……”

意念到此,充满了不舍、嘱托,以及一种慷慨赴死的平静。

“不!吕兄!还有其他办法!”沈墨心中大恸,嘶声阻止。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可敬的兄长,连这最后一缕执念都彻底消散?

“别无他法……此乃……我选之路……亦是……解脱……”

吕昭的意念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卸下了五百年的重担。

下一刻,沈墨手中的晶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眼,而是温暖、浩大,充满了吕昭那无私的守护意志!光芒冲天而起,引动了整座荫余堂残留的镇煞印力,化作无数道无形的符箓,融入虚空,笼罩住沈墨与他手中的晶体。

沈墨感到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力量扫过全身,尤其是手中的晶体,其散发出的所有灵性波动,瞬间变得极其内敛、晦涩,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面纱。

而代价是……他清晰地“感觉”到,晶体内部,那属于吕昭的、悲凉而温暖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消散……最终,归于彻底的、永恒的寂静。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夜幕降临。

荫余堂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沈墨知道,那位名为吕昭的青衣少年,那位为了妹妹付出一切、连最后一缕痕迹都甘愿抹去的兄长,已经真正地、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井边,紧紧握着那枚似乎失去了一些温度、灵光彻底内敛的晶体,泪水无声地滑落。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悲伤与空落,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亲人。

意难平……至此,终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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