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室内，灯光柔和，氛围高雅。
Jey正热情洋溢地向林亦舟讲解着手稿的精妙之处，林亦舟微微颔首，不时提出精准而专业的问题，两人相谈甚欢。
苏蔓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发出惊叹。
唯有林知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目光虽然落在那些线条飞扬、色彩大胆的画稿上，心思却早已飘远。
手包里的手机安静得令人烦躁。
她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用指尖悄悄探进去，确认没有任何震动或亮光。
陈晚风。
他加了她，却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意思？手滑了？
好啊，你不说话，我也不找你，那就看看谁先忍不住。
“知意，你觉得这幅的色彩运用怎么样？”林亦舟温和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
“啊？哦……很、很大胆，很有冲击力。”林知意慌忙回神，给出一个万金油式的评价。
林亦舟看了她一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了然的温和，却没有点破她的走神。
好不容易熬到艺术展活动全部结束，人群开始散去。
“知意，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日料店。”林亦舟很自然地发出邀请。
林知意下意识就想找借口推辞：“呃，不了吧，太麻烦你了，我和苏蔓随便吃点就好……”
林亦舟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之前我邀请你看展，你说不来。结果自己偷偷来了，现在一顿饭的机会还是要给我的吧，当是感谢我今天解围。”
林知意瞬间理亏。
她的确拒绝了太多次了，今天林亦舟帮了她的忙，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太好再拒绝他的共餐邀请。
林知意无奈地笑了笑，妥协道：“亦舟哥你说哪里话……好吧，那就一起吃饭。”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苏蔓和Jey，“就我们两个多没意思，不如叫上苏蔓和Jey先生一起？热闹点？”
她试图用人数来冲淡可能存在的暧昧气氛。
林亦舟愣了一下，但还是微微一笑：“当然好，大家就一起吧。”
两人都欣然答应。
四人一行便去了那家格调雅致的日料店。
包厢内，氛围倒是轻松愉快。
Jey很健谈，分享了许多艺术圈的趣事和他在国外的见闻。
林亦舟体贴地为大家布菜，偶尔加入谈话，但他的注意力，始终若有若无地围绕着林知意。
席间，Jey几杯清酒下肚，话更多了些：“Lin，说起来，你大学时那个女朋友，Sarah，还记得吗？我刚才就觉得林小姐有点眼熟，她们的气质，尤其是侧脸，还真有几分像呢！”
林亦舟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他轻轻放下酒杯：“学长，你喝多了。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
Jey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哦对对对，看我，一提当年就话多，罚酒罚酒！”
苏曼本来不胜酒力，几杯清酒下肚，脸红了起来：“亦舟哥，你大学交女朋友怎么都不带回来啊？”
“在一起没多久。”林亦舟显然不想说这个话题。
“Jey说长得像知意，你不会是……”
林知意赶忙捂住苏曼的嘴巴，生怕她说些什么虎狼之词：“哈哈哈，我看她吃饱了，要不咱们今天先散了吧？”
众人达成一致，饭后，Jey的司机来接他先行离开。
林亦舟负责送两位女士回家。
苏蔓今晚高兴，喝得有点多，上车没多久就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到了苏蔓公寓楼下，林亦舟停好车，看向林知意：“你先送她上去，我在下面等你。”
“不用麻烦了，亦舟哥。”林知意架着苏曼，连忙摆手，“你先走，我喝了点酒有点晕车，等会自己走回去。”
林亦舟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看着林知意，目光诚恳：“知意，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
林知意被戳穿，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林亦舟：“没有啊！没有没有。”
苏曼突然说了几句梦话，打破了尴尬气氛：“来！接着喝！大家不醉不归！”
林知意赶忙架着苏曼下了车：“亦舟哥，你先回去吧，我送蔓蔓上去了想自己回家。”
林亦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几乎睡着的苏蔓，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吧。”
告别林亦舟，将苏蔓这个醉猫费力地安置到床上，盖好被子，林知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酒意和晚上的各种情绪交织，让她确实有些头晕。
她熟练地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喝了几口，试图让纷乱的心绪平复一些。
林知意走到窗边，下意识地往下望去。
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竟然停在路边。
林亦舟没走。
他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兜里，靠在驾驶座的车门外，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路灯在他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将那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平添了几分寂寥和专注。
他居然在等她。
林知意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衣服，最终还是下了楼。
听到脚步声，林亦舟抬起头，金丝眼镜在路灯下闪着不真实的光晕。
“怎么还没走？”林知意走近，语气带着一丝歉然，“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了嘛。”
林亦舟微微一笑，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上车吧。”
林知意已经不能在拒绝了，她系好安全带，车子平稳起步，驶入夜色中。
“今天……谢谢你。”林知意率先打破沉默，指的是艺术展解围的事。
“跟我还客气什么。”林亦舟声音温和，“以后那种人，不必理会。如果他们再敢骚扰你，直接告诉我。”
“嗯。”林知意低低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林亦舟忽然开口：“说起来，今天Jey提到大学的事……倒是让我想起了不少以前的日子。”
林知意转过头看他：“国外上学好玩吗？”
他侧脸线条清晰，嘴角噙着有些复杂的笑意。
“其实一点都不好玩，在国外，人生地不熟，课业压力又大，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光鲜。”他像是在对她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经常熬夜写论文，泡在图书馆里查资料，为了一个方案和导师争得面红耳赤……”
林知意安静地听着：“在我的印象里，你一直是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在国外这么辛苦。”
“是啊，那个时候，确实交过一个女朋友。”林亦舟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就像Jey说的，她……某些地方，确实有点像你。尤其是安静不说话的样子，或者固执起来微微皱眉的样子。”
他顿了顿。
“但也仅仅是有点像而已。”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坚定而清晰，“那段感情很短暂，后来因为人生规划不同，很自然地就分开了。”
他转过头，快速看了林知意一眼，眼神深邃：“知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我对你的感情，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以前你总是把我当哥哥，我也怕吓到你，所以一直藏在心里。”
他的话像潺潺流水，终于有一点流入了林知意的心田。
车子缓缓停在了林知意家楼下。
林亦舟解开车锁，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她，目光温柔而专注：“知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跟我在一起好吗？”
夜深人静，车内光线昏暗，林亦舟的告白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句都敲在林知意的心上。
林知意一直把他当作哥哥，依赖他，信任他。此刻，听着他如此坦诚的告白，她的心防，第一次有一些动摇了。
“亦舟哥，你让我考虑考虑。”林知意大脑一团乱麻，根本不敢在当下说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
林亦舟嘴角弯起：“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林知意一边说着好，一边解开安全带落荒而逃。
车里的男人，看着那个慌张跑开的背影，目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