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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半山别墅灯火通明,宾客盈门。
阮清禾凭借对老宅监控死角的熟悉,从侧门花园悄然潜入。
只见宴会厅中央,林雾微挽着秦知遇,俨然女主人姿态。
秦母满面春风地接过话筒,目光慈爱地落在林雾微身上。
“我们知遇和雾微情投意合,事业上又能互相扶持,我们做长辈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希望大家日后多多扶持他们。”
掌声雷动中,她目光骤然锐利。
“那个阮清禾,家世低微、品行不端,当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缠上知遇。”
“这种航空界的败类,差点毁了整个公司,幸好她自食恶果死了,否则我们秦家真是被她毁了。”
败类二字像鞭子抽在阮清禾心上。
她死死抠住掌心,任由疼痛保持清醒。
没过多久,林雾微端着酒杯,施施然走了过来,精准地找到了她。
“怎么躲在这里呀?阮妹妹。”
林雾微笑容明媚,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刚才阿姨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她炫耀似的抚过戒圈。
“知遇刚送的戒指,他说一会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向我求婚。”
她欣赏着阮清禾苍白的脸,轻笑。
“你当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吧?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说你不配,他的第一次婚礼只能属于我。”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越说越得意。
“他跟我说,当年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像年轻时的我,又比较好掌控。”
“现在我这个正主回来了,你这个赝品,自然该退场了。”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刺向阮清禾最痛的地方。
林雾微看着阮清禾骤然失血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指尖,心中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享受着这种将对手踩在脚下碾碎的快感,尤其是这个曾拥有过秦知遇的女人。
“怎么?受不了了?”
林雾微的声音带着恶意,步步紧逼。
“你以为你和他那几年算什么?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消遣。”
就在这时。
“咻,砰!”
窗外,漆黑的夜空骤然被点亮。
绚丽的烟花接连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璀璨夺目的图案,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叹,纷纷涌向窗边。
在这梦幻般的背景下,秦知遇手持鲜花,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一步步走向林雾微。
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林雾微,目光是阮清禾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深情。
“雾微,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的光芒,照亮了我原本循规蹈矩的世界。”
“你愿意嫁给我吗?让我用余生,守护你的梦想,也守护我们共同的蓝天。”
“愿意!愿意!”
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林雾微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娇羞地点头。
两人在烟花下深情相拥。
宾客们围拢过去,欢声笑语如浪潮一般涌来。
而阮清禾始终独自站在阴影里。
烟花在她头顶绽放,却照不亮她周身分毫。
那些光芒,祝福,温暖,都与她无关。
她像个小丑,躲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目睹着属于别人的圆满。
悄悄从秦家别墅踉跄着出来,阮清禾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内心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一个拐角,车前灯骤然亮起,刺得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驾驶座快步下来,逆着光,轮廓有些熟悉。
“清禾?”
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却又在看清她苍白脸色和狼狈姿态时,化为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真的是你?”
阮清禾怔住,适应了光线后,看清了来人的脸。
沈司砚。
她大学时的学长,航空动力学领域的天才,后来和她一同在国家级研究院共事过短暂却默契的时光。
他性格清冷孤傲,却唯独对她,总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和理解。
后来阮清禾出了事,两人便渐渐断了联系。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司砚几步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她颤抖的肩上,隔绝了夜风的寒意。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死而复生,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她的污名。
只是哑声问:
“你是不是很辛苦?”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紧锁的心防。
眼眶猛地一热,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脆弱。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沈司砚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紧。
“清禾,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阮清禾看着沈司砚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笃定和深藏的力量,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终于看到了一束实实在在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迎上他的目光。
这一次,她没有再独自硬撑。
“好。”
阮清禾想,接下来的三天,不会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