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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巡天使银翼离去,笼罩在黑牙城上空的无形压力却并未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微妙。师无休的存在,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水潭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正在扩散,搅动着这座边荒大城固有的格局。

静室之内,师无休已将三瓶清心玉露丹尽数炼化。神魂在丹药的滋养下愈发凝实稳固,神念感知的范围和精度也略有提升。他并未急于出关,而是将厉战送来的关于碎星湖、星璇鱼群以及可能竞争对手的玉简贴在额头,仔细查阅。

玉简中的信息比厉战口述更为详尽。

碎星湖,位于边荒域与内围公认界线“界殇河”以东约三千里的一片陨石撞击形成的盆地中。湖面广阔,湖水呈现出奇特的暗蓝色,水下深处有破碎的星辰碎片沉积,散发出混乱的元磁之力。这种力量干扰神识,扭曲方向,更让飞行变得极其危险且消耗巨大,因此穿越碎星湖区域,通常只能依靠船只或特殊的水行法器。

星璇鱼群,是碎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精纯的星辰之力与元磁之力结合孕育出的能量生命体,形如纺锤,通体银蓝,游动时带起道道星辉漩涡,故名“星璇”。单个星璇鱼实力约在启源境三四重,但它们是群居生物,动辄成千上万,形成巨大的银色漩涡鱼群,足以绞杀化晶境修士!它们对蕴含星辰之力的物体异常敏感,会疯狂攻击和吞噬。

“星蕴魂莲”,正是生长在碎星湖中心元磁之力最强、星辰碎片最密集的“湖心礁”上。此莲百年一开花,花瓣如星辉凝聚,莲蓬蕴含精纯的星辰魂力,对滋养神魂、突破瓶颈有奇效。其成熟之时,会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异象明显,必然会引起各方关注。

玉简中还提到,除了影豹族(暗影豹王显然隐瞒了这一点,它族内或许也有其他强者觊觎),战殿和百草谷的人也疑似在碎星湖附近出现。战殿的人可能是去历练或寻找炼体材料,而百草谷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星蕴魂莲本身,或者其他伴生的星辰属性灵植。

“果然不会太平静。”师无休放下玉简,眼中并无意外。天材地宝,有能力者居之,这是大荒亘古不变的法则。

他需要一件能抵御元磁干扰,并且能在碎星湖上安全航行的工具。普通的船只肯定不行,需要特殊的法器。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静室。

城主府大厅,厉战正在处理公务,见到师无休,连忙起身相迎。

“前辈,您出关了?资料可还详尽?”

“尚可。”师无休点头,“我需要一件能用于碎星湖航行的法器,城中何处可寻?”

厉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前辈,能抵御碎星湖元磁之力的法器颇为罕见,炼制不易。城中或许只有‘金石坊’的金不换掌柜那里,可能有些门路,或者……‘狂风武馆’的厉狂刀馆主,他早年曾闯过几次碎星湖,或许有存货或消息。”

“带我去金石坊。”师无休直接道。

“是,前辈请随我来。”

厉战亲自引路,带着师无休离开城主府,前往位于城西繁华地段的金石坊。

一路上,师无休能明显感觉到,城中修士看他的目光与之前截然不同。少了最初的恐惧与排斥,多了几分敬畏、好奇,甚至……一丝隐晦的巴结。显然,他与巡天使银翼对峙而不落下风(在外人看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实力便是最好的通行证。

金石坊是一座占地颇广的石楼,门庭若市,进出者多是气息彪悍的冒险者和商人。坊内陈列着各种矿石、粗胚兵器、以及一些低阶的法器、符箓。

金不换正挺着大肚子,满面红光地指挥着伙计招呼客人,一抬眼看到厉战陪着师无休进来,胖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加灿烂,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

“哎呀!城主大人,前辈!什么风把您二位吹到小店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金不换搓着手,姿态放得极低,目光热切地看向师无休。之前献上星辰铁,看来是赌对了,这位前辈果然再次上门。

“金掌柜,前辈需要一件能用于碎星湖航行的法器,你这里可有?”厉战开门见山。

“碎星湖?”金不换小眼睛一亮,随即又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前辈,这……能抵御元磁之力的法器,确实稀少。炼制主材‘定星木’和‘避磁晶’都极难获取,而且需要大师级的炼器师出手……”

师无休懒得听他铺垫,直接道:“有无?代价?”

金不换被师无休的直接噎了一下,连忙道:“有!有有一件!是早年一位客人抵押在此的,名为‘渡星舟’,乃是采用百年定星木为主材,掺入避磁晶粉,由内围一位炼器大师亲手炼制,足以在碎星湖大部分区域航行,抵御小型星璇鱼群冲击也不在话下!”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伙计去取。很快,一艘巴掌大小、造型古朴、通体呈现暗褐色、表面有银色纹路流转的小舟被捧了上来。小舟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和一种奇异的稳定气息。

“此舟催动需消耗星辰石或蕴含星辰之力的宝物,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原本作价……五百上品原石。”金不换报出一个足以让寻常神海境修士倾家荡产的数字,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师无休。

师无休身上自然没有那么多原石。他看了一眼渡星舟,神念扫过,确认其炼制手法精良,内部结构稳定,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代步法器。

“以此物抵价,如何?”师无休手一翻,那块尚未完全吸收的星辰铁出现在手中。虽然被他吸收了一部分星辰之力,但剩下的依旧价值不菲,而且其材质本身也是极品。

金不换看到星辰铁,眼睛顿时直了。这块星辰铁的品质远超他想象,即便被吸收部分,其价值也绝对超过五百上品原石!更重要的是,这种顶级材料有价无市!

“够!足够了!前辈太客气了!”金不换忙不迭地接过星辰铁,像是怕师无休反悔似的,亲自将渡星舟奉上,并附上了一枚操控玉简。“这是操控法诀,前辈请收好!”

交易完成,师无休收起渡星舟,便欲离开。

“前辈请留步!”金不换连忙喊道,压低声音,“前辈可是欲往碎星湖?晚辈近日收到风声,除了已知的几家,似乎还有一伙神秘人也在打听碎星湖的消息,行踪诡秘,不似善类,前辈还需多加小心。”

师无休脚步微顿,看了金不换一眼:“可知来历?”

金不换摇摇头:“不清楚,但感觉……很阴冷,不像正常人。”

师无休心中记下,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这个人情,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师无休和厉战离开的背影,金不换抚摸着手中的星辰铁,脸上笑开了花,低声自语:“这位前辈,果然非同一般。这笔投资,值了!”

离开金石坊,师无休对厉战道:“我去一趟狂风武馆。”

厉战自然无不应允。

狂风武馆位于城北,气氛与金石坊截然不同,充满了肃杀与汗水的气息。演武场上,数十名武者正在刻苦磨练武技,呼喝声不绝于耳。

馆主厉狂刀得到通报,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独眼中精光闪烁。

“前辈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厉狂刀声音洪亮,带着武人的直爽。他之前表态愿听差遣,并非虚言。

“向你打听碎星湖的情况,尤其是星璇鱼群的弱点,以及湖心礁的具体环境。”师无休直接说明来意。金不换提供的是器物信息,厉狂刀这种亲身闯过险地的人,经验更为宝贵。

厉狂刀闻言,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后怕:“碎星湖那鬼地方……元磁混乱还是其次,关键是那星璇鱼群,几乎不死不灭,除非瞬间湮灭其核心那点星辉,否则很快就能吸收元磁之力重组。它们怕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或者……极寒之力能暂时冻结其行动。至于湖心礁,元磁之力最强,暗流汹涌,礁石锋利如刀,而且据说有天然形成的星辰禁制,很难靠近。”

他顿了顿,补充道:“前辈若要去,务必小心。除了鱼群,更要提防人。上次我去,就差点被战殿那帮疯子当成引开鱼群的诱饵!”

师无休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雷霆之力他暂时没有,但极寒之力……吞噬了噬魂水母的本源后,他的噬源之力似乎带上了一丝阴寒属性,或许可以尝试演化。

“多谢。”师无休对厉狂刀点了点头。

“前辈客气!”厉狂刀抱拳,“若前辈需要人手……”

“不必。”师无休打断他,“我独行即可。”

离开狂风武馆,师无休心中对碎星湖之行有了更清晰的规划。渡星舟已备,情报也已收集,接下来,便是最后的状态调整,以及……尝试将那一丝阴寒属性,融入到攻击手段之中。

他回到城主府静室,指尖一缕漆黑的噬源之力吞吐不定,丝丝寒气开始弥漫,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碎星湖,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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