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被吓住了。
他离开后，我跌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冷。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为我曾经付出的真心，为我看人的眼瞎。
几位跟随我多年的高管闻讯赶来，脸上都带着担忧和愤慨。
“言总，不能再纵容纪凉川了！他再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公司的声誉和运营！”
“是啊言总，他对客户胡说八道，下面的人都很为难……”
“听说他还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都是打着您的旗号……”
听着他们一句句的告状，我的心越来越沉。
在思绪混乱的日子里，我偶然间得知。
纪凉川和余薇薇，准备订婚了。
在余薇薇一直梦想着的雪山之巅举行仪式，纪凉川为了满足她，不惜重金策划。
雪山？
我立刻想到了不久前，纪凉川软磨硬泡，以投资为名，从我这里挪走了一大笔资金，说是看中了一个极具潜力的户外运动项目。
现在想来，那笔钱，恐怕就是为这个订婚仪式准备的吧？
用我的钱，和另一个女人订婚？
荒谬和耻辱瞬间将我淹没。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关键时刻，我却忽然想起，前两天助理呈上来的报告。
那座雪山以其险峻和变幻莫测的天气闻名，订婚仪式选择的季节本就是冒险。
气象部门预警，未来几天那片区域极有可能出现极端恶劣天气，甚至暴风雪。
按理，我应该阻止纪凉川的。
但我什么都没有做。
这本是一石二鸟的事。
订婚日如期而至。
画面里，纪凉川和余薇薇穿着单薄却华丽的礼服，在海拔数千米的雪山背景板前，笑得灿烂。
天色却突然开始变暗。
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积雪，能见度迅速降低。
很快，直播信号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彻底中断，变成一片雪花点。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边。
城市依旧晴好，阳光明媚。
不到半个小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卫星电话号码。
我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纪凉川惊恐万状、带着哭腔和剧烈喘息的声音，背景是呼啸的风声。
“言姐姐！言姐姐救救我！暴风雪！好大的暴风雪！我们被困在山顶了！救援队上不来！电话也打不通！求求你，派你的私人直升机来救我们！求求你了！”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言知月！你听到没有！快派人来救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听不到我的回应，他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的反应显然激怒了他：“你难道想见死不救吗？就算你吃醋，恨我，你也不能这么恶毒！你难道不为我想想吗？！”
恶毒？
或许吧。
我对着话筒，缓缓开口。
“我想你啊。”
电话那头的风声和哭喊声停顿了一瞬，他燃起了希望，向周围人喊着“有救了”。
几秒后，却听到了下半句。
“我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