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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直到金鑫快吃完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稳,却莫名地绕开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跳到了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上:

“巴黎最近有拍卖会,听说有几件不错的珠宝和费丹旭的画。”

金鑫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地抬眼瞥了他一下,随即又垂下眼帘,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但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

她才不信他是突然有了闲聊的雅兴。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是费丹旭的画呀!

如果说她有什么长处?

四九城第一纨绔带着她玩古董,鉴赏名画算不算!

她喜欢逛潘家园,每次买回来的东西都是真货,基本上没有失手过。

费丹旭的画,不是很贵,但是家族里老祖宗写过一条信息,费丹旭一幅画是画中画,里面有她喜欢苏轼的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唉!苏轼的现存的几幅画,她没有钱买。

贺砚庭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用他那平淡无波的语调说道:“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让人送图录给你。或者,亲自去看看。”

金鑫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终于正眼看向他,脸上挂起一个非常标准、非常客套、也非常假的社交笑容:

“谢谢贺总好意,不过我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我大哥还在等我,下了飞机我就直接去找他了。”

她再次强调“我大哥”,像是在不断加固自己的安全边界。

贺砚庭深邃的目光在她那张假笑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终于几不可查地颔首,不再说话。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闲聊”从未发生过。

飞机开始下降,穿透云层,巴黎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

金鑫看着窗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漫长而诡异的飞行,终于要结束了。

只要下了飞机,见到大哥,她就安全了。

至于贺砚庭……

她默默在心里又给他贴上了一个“神经病”、“危险分子”、“离他远点”的标签。

飞机平稳降落在戴高乐机场的私人停机坪上。

舱门刚一打开,金鑫甚至等不及空乘完全放下舷梯,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小包,看也没看贺砚庭一眼,只匆匆扔下一句:“再见,贺总。”

然后便像只逃离牢笼的小鸟,快步走了下去。

贺砚庭真想把她的翅膀折断,但是更想看到她张扬无比伸出爪子。

清晨巴黎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重新获得了自由。

然而,她刚走下舷梯,脚步就顿住了。

停机坪上,并非空无一人。

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旁站着几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气质冷峻,一看就非普通司机或保镖。

而为首的那个人……

金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强装的镇定和疏离瞬间瓦解,委屈和依赖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大哥!”

她几乎是跑着扑过去的。

金琛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是被她半夜吵醒没睡好),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守护姿态。

他张开手臂,接住了扑过来的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沉温和:“嗯,到了。”

他的目光却越过金鑫的头顶,锐利如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刚刚出现在舱门口的那个男人——贺砚庭。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巴黎清晨的空气中相遇。

一个冷静探究,带着毫不掩饰的护犊和审视。

一个深邃难测,依旧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风暴。

无声的交锋,已然开始。

金琛将金鑫稍稍护到身后,面对贺砚庭,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金氏集团继承人的商业式微笑:

“贺总,好久不见。多谢你照顾我家鑫鑫。”

贺砚庭冷淡:“小金总,不用客气,帮助鑫鑫,我也很高兴。”

金琛笑眯眯:“告辞。”

二话不说,叫妹妹上车。

车队平稳地驶离停机坪。

金琛揉了揉眉心,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说吧,在飞机上,怎么回事?”

他了解贺砚庭,那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好心”捎人一程,更别提还特意发信息告知他航班号和抵达时间。

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示和挑衅。

金鑫正憋着一肚子火和委屈呢,大哥一问,她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开始说:

“还能怎么回事!那个神经病!他居然跟我提联姻!”

她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说什么给我贺氏5%的股份,每月五百万零花钱!大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图什么呀?图我是个假千金好拿捏吗?”

金琛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但并未打断她。

金鑫越说越气,语速更快:“我当然不同意啊!我就说这事得你和爸点头才行。然后他就开始说些屁话!他居然……他居然挑拨离间!说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走得太近会让大嫂吃醋!放屁!大哥,我当时气疯了,我就……”

她顿了一下,声音稍微低了一点,但依旧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你快夸我”的小得意:“我就给了他一巴掌!特别响!打他脸上了!”

她说完,昂起下巴,等着大哥的反应。

是夸她打得好,还是骂她太冲动?

金琛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了几秒。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无奈。他伸出手,不是打她,而是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力道不重,带着点亲昵的责备。

“胆子肥了你了,贺砚庭的脸你也敢打。”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或责怪,反而有一种近乎纵容的意味。

金鑫捂着额头,嘟囔道:“谁让他嘴贱!活该!打就打了,难不成他还敢因为一个耳光就跟我们金家开战不成?再说了,是他先招惹我的!”

“嗯,打就打了。”金琛的语气平静地附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确实欠打。”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变得深沉,看向金鑫:“然后呢?打完之后,他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然后我就回房间睡觉了啊!醒来吃了个饭,我就让他把机票钱结算给你,还警告他下次再乱说话就套他麻袋!”

金鑫挥了挥小拳头,随即又有点心虚地补充了一句,“呃……吃饭的时候,他好像提了句巴黎有什么拍卖会,有费丹旭的画什么的,我没搭理他。”

听到“费丹旭的画”,金琛的眼神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点了点头,没再追问细节,只是淡淡地说:“行了,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你这两天就在我那儿好好待着,没事别乱跑。”

“大哥,你不生气?不觉得我惹了大麻烦?”她小心翼翼地问。

“麻烦?他贺砚庭主动来招惹你,就该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他重新看向金鑫,眼神里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和护短:“在金家,还轮不到别人来教我妹妹怎么做人。你没错,下次遇到这种嘴上没把门的,照样打。出了事,大哥给你兜着。”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抚平了金鑫所有的不安和委屈。

她鼻子一酸,刚才在贺砚庭面前强撑起来的全部坚强和凶狠瞬间瓦解,变回了那个可以依赖哥哥的小女孩。

“嗯!”她重重点头,心里那点因为先动手打人而产生的小忐忑彻底烟消云散。

果然,大哥永远都是大哥。

金鑫回到宅里,大哥留下他的助理杨子琳,照顾她。

“大哥慢走。”

金鑫立马:“杨姐,麻烦你帮我查查看,费丹旭的画在哪里拍卖,起拍价格是多少?”

杨子琳很快就查出来:“二小姐,这幅画是佳士得小型拍卖会,起拍20万欧。小幅的山水人物画。”

金鑫拿着平板,仔细放大着那幅费丹旭画作的预览图。

画面是典型的费丹旭风格,清雅秀润的山水间点缀着几个小小的人物。

她看得非常专注,眉头微微蹙起。

杨子琳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半晌,金鑫放下平板,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笃定:

“不是这幅。”

“嗯?”杨子琳有些疑惑。

金鑫指了指屏幕:“这幅画太小了,而且是纯粹的费丹旭风格,从构图到笔墨,没有一点‘藏’的余地。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对偶像的了解和崇拜:“苏轼的画,几乎没有小幅的。以他的性情和当时的地位,就算是随手涂抹,也是畅快淋漓,尺幅绝不会拘谨。他那种‘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胸襟,怎么可能挤在这么一小块纸上?就算他穷困潦倒,只要他提笔,自然有人奉上最好的纸绢,求他墨宝的人能从他家门口排到城门外去。”

她分析的条理清晰,完全不见平时娇蛮的模样,反而透着一股沉浸在自己擅长领域里的自信光芒。

“老祖宗记载里说的‘画中画’,藏的可是苏轼的画。能值得用这种方法来隐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作,尺幅和气韵绝不会小。这幅,”她摇了摇头,语气略带失望,“明显不对。贺砚庭的消息……好像也不怎么准嘛。”

她心里那点被勾起来的兴趣和紧张,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对贺砚庭的情报能力产生了一丝怀疑。

看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然而,这个念头刚闪过,她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贺砚庭为什么要特意提起一幅“明显不对”的画?

他那种人,绝不会说无用的废话。

还有这是金家老祖的笔记,在老宅,她为什么会去看老祖宗的笔记?

就是三爷爷提起的,她才在祠堂书房待了一个月。

金鑫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

他只是用“费丹旭的画”作为一个试探的钩子?他真正想看的,是她对“画中画”的反应?

来印证费丹旭的画的画里有苏轼的画,毕竟苏轼的画,如果市面上有,起码十亿起步,他要赚这个钱???

一想到贺砚庭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金鑫顿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那个男人,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立刻对杨子琳说:“杨姐,这幅画不用管了。另外最近帮我留意一下,巴黎还有没有其他私人收藏家或者小型交易会流出关于费丹旭,尤其是可能有特殊传承记录的画作消息。要低调。”

“好的,二小姐。”杨子琳虽然不解,但立刻恭敬应下。

金鑫重新拿起平板,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贺砚庭……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提起这件事,真的只是偶然吗?还是说,他手里其实掌握着更多她不知道的信息?

那个“画中画”的传说,像一颗被重新投入心湖的石子,虽然眼前的涟漪看似平息,但深处,却再次被搅动了起来。

————

金鑫半夜醒来,就来到大哥的卧室,把她大哥拉到大厅。

金鑫知道爸爸单独和蓓蓓吃饭。

金鑫气呼呼说:“爸爸,偏心,太偏心了。”

金琛:“对对对,老头偏心,小祖宗,我想睡觉,凌晨三点了。”

金鑫继续抱怨:“我六岁打破爸爸的花瓶,我都勇敢承认错误了,爸爸还打我屁股。”

金琛看了她一眼,八百万的花瓶,老头拿到手不到三十分钟,你的道歉是,爸,这个花瓶真不禁摔。

“十岁,我就是拿着单反拍了爸爸背后的裸照发到网上,就扣了我半年的零花钱。

全部一起去春游,全部是大小姐大少爷,我可怜兮兮看着人家吃冰激凌。”

金琛补充道:“最后我不是给你把这个冰淇淋店买了下来吗?”

“爸爸就是偏心。”

金琛:“你一直给小磊钱?他给了你多少股份”

“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

金琛:“给我。”

金鑫点头:“好,我把电子合同发给你。”

金琛:“他研究的ai很好也很值钱,金家集团必须要,你也舍得给我,我估计这款ai,研发成功后,你最少能得五个亿?”

金鑫:“现在没有值五个亿,我不过花了2000万左右,大哥,你又不会亏待我。大哥不要转移话题,你说爸爸偏心吗?”

金琛斩钉截铁的说:“偏心。”你……

金琛给老婆求亲亲,没辙了,这个小祖宗倒时差,估计睡不着觉。

钱知意看着时间10点,法国那边不应该是半夜三、四点吗?

[鑫鑫在?]

[这个小祖宗受委屈了,来这里找抱怨,求安慰。]

钱知意看着信息照片,金鑫穿着她专门定制的蜡笔小新长款长袖。

[鑫鑫,她不热吗?]

[空调打到18度]

金鑫看到她哥发花痴的样子,上楼睡觉,打断人谈恋爱是不道德的,明天再抱怨。

好不容易顶级豪门中有一对以爱之名要结婚的,不能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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