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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旁白】一年后的深秋,第一场冷雨落在林晚新家的落地窗上,雨珠蜿蜒而下,像一道道被拉长的泪痕。

28 楼的视野能俯瞰半个城市,远处的护城河泛着灰蓝色的光,近处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打湿,贴在枝头,像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林晚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捧着外婆的照片,去年被陈默撕碎的碎片,她找老工匠用进口细胶拼了整整三个月,边缘的裂纹在暖黄的台灯下若隐若现,像外婆脸上的皱纹,也像她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照片里的向日葵依旧金灿灿的,小时候的她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外婆给的糖,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现在的林晚,连扯出一个完整的笑都觉得下颌发紧,像被无形的线牵着。

这一年里,世界像被按了快进键,又像停在原地:陈默因贪污罪、伪造国家机关公文罪、商业行贿罪被判十年,庭审那天林晚没去,只让律师递了份 “谅解书”,不是原谅,是为了让自己彻底脱离他的人生。

苏晴成了小有名气的生活博主,每天在镜头前笑靥如花,分享 “独居女孩的自由生活”却总在凌晨两点给林晚发 “对不起” 的消息,从 1 条到 17 条,从未间断。

林晚的母亲和林浩找过她三次,第一次带着老家的土产,第二次拿着林浩的结婚请柬,第三次直接在小区楼下哭闹说 “你现在有钱了就不认娘”被林晚拉黑后,再也没出现过。

只有林晚自己知道,她没变,或者说,她变成了另一种更陌生的样子:她会下意识把家里的玻璃杯按 “间距五厘米” 摆放,会在开门前先看三次猫眼,会用 “温柔” 的语气拒绝邻居的邀请,转身时眼底却只剩一片冰冷的荒芜,那些陈默曾施加给她的 “控制”像毒藤一样,悄悄在她心里扎了根。

她接管了陈默名下的两套房子和五十万存款,卖了城西那套能看到监狱方向的房子,给外婆老家修了祠堂,剩下的一套自己住,存款存了三年定期。

她再也没买过米白色的衣服,衣柜里全是黑色和深灰色的大衣。

再也没去过图书馆,连路过时都会绕着走。

甚至再也没吃过草莓蛋糕,上次超市看到时,指尖突然想起陈默捏着她下巴逼她吃的触感,胃里一阵翻涌。

她的抽屉里还放着那把剃须刀片,不是为了伤害自己,是为了每次整理抽屉时,能摸到刀刃的冰凉,提醒自己 “别变成陈默”,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 “清醒”像溺水者抓住的浮木。

林晚的指尖轻轻拂过外婆照片的裂纹,胶水的触感有些粗糙,像她现在的心情。

手机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利息到账通知,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零,却没让她心里有丝毫波澜。

她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黑名单,里面的号码还在,母亲的、林浩的、苏晴的,还有几个陈默亲戚的,他们曾在陈默被抓后找她求情说 “都是一家人,别把事做绝”。

她的手指在苏晴的号码上停顿了两秒,屏幕上显示着 “未读消息 17 条”最新一条是昨天凌晨两点零三分发的:“晚晚,我梦到我们在图书馆值班,你给我泡了杯绿茶,说苏晴,我们永远是朋友,我醒了后哭了很久,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晚没点开,只是把手机扔回茶几,发出 “咚” 的一声轻响。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打在玻璃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像去年陈默掐她脖子时,她耳边的嗡嗡声。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阳台的栏杆上摆着一盆多肉,是三个月前新搬来的邻居男孩送的,男孩叫陈宇,十八九岁,穿着白色的 T 恤,牛仔裤膝盖处有个破洞,笑容很干净,像刚洗过的阳光。

那天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多肉,挠着头说 “姐姐,我妈让我送的,说新邻居要互相照顾”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冰凉的,像当年陈默在图书馆捡书时碰到她的触感。

多肉的花盆是白色的陶瓷款,上面有个小小的 “CM” 标记,和当年陈默送她的水晶杯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晚第一次看到时,心脏突然停跳了半秒,后来才想起,陈宇的缩写也是 “CM” 这是不是一种 “循环”?

是不是命运的玩笑?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多肉的叶片,叶片胖乎乎的,带着雨水的湿润,却让她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陈默倒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她的照片,红酒杯里的安眠药粉末还在慢慢散开,像一场无声的葬礼。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林晚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以前听到陈默开门的声音一样。

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陈宇,他穿着黑色的雨衣,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西红柿,是他自己种的,上次说过 “姐姐,等熟了我给你送”。

“姐姐,雨太大了,我妈让我把西红柿给你送来,怕明天烂了。”

陈宇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羞涩,隔着门都能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像跑过来的。

林晚打开门,脸上露出一个 “温柔” 的笑,和当年对陈默的笑一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审视”。

“谢谢你啊小宇,这么大的雨还跑一趟,快进来躲躲雨。” 她接过塑料袋,手指碰到陈宇的指尖,冰凉的,带着雨水的温度。

陈宇红了脸,摆了摆手:“不用了姐姐,我还要回家给我妈帮忙,你快关门吧,别淋着雨。”

说完,他转身跑了,雨衣的帽子掉在脑后,露出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背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塑料袋很沉,西红柿的温度透过袋子传过来,带着泥土的清香,却让她觉得讽刺。

她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遇到陈默的场景,那天她在整理旧书,一本《欧洲建筑史》从书架上掉下来,砸在她的脚边,陈默蹲下来捡,指尖擦过她的手背,说 “抱歉,我妈也喜欢旧书,她以前总说旧书里藏着别人的故事”。

那时的陈默,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笑容也这么干净,声音也这么温柔,她以为遇到了 “救赎”却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的开始。

“我看着男孩干净的笑容,突然觉得很讽刺,原来温柔和善良,也能成为一种伪装,就像当年陈默对我一样,我现在对这个男孩,是不是也带着同样的审视?”

林晚关上门,靠在门上,手指捏着塑料袋的提手,指节泛白。

她走到厨房,把西红柿放在水槽里,打开水龙头,水流 “哗哗” 地响,却冲不掉心里的冰冷。

西红柿是红色的,很鲜艳,像去年她大腿内侧的血痕,像外婆祠堂里香烛的火焰,像陈默被抓时,警灯的颜色。

她想起三个月前去监狱探监的场景 , 陈默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有一道新的疤痕,是和狱友打架弄的,听说对方抢了他的饭,他就扑上去咬了对方的胳膊。

看到林晚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像濒死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双手抓住会见室的玻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饭粒。

晚晚,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等我出来?

我出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控制你了,我会给你买你喜欢的哥特式建筑画册,会带你去看向日葵花田,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在玻璃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像他曾经给她炖的鸡汤里的油花。

林晚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炖的鸡汤,没放盐,没放枸杞,只有淡淡的鸡肉腥味,像她现在的心情。

“我不是来跟你谈以后的,我是来告诉你,外婆的祠堂修好了,下个月举行落成仪式,你要是想,我可以给你寄照片。”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没有提证据的事,没有提掐脖子的事,没有提那个未成形的孩子,那些痛苦像结痂的疤,她不想再碰,也不想再提。

陈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不停发抖:“晚晚,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是真的爱你,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我小时候…… 我妈在我六岁时就走了,我爸喝醉了就打我,我只能躲在衣柜里哭,我只是想有个家,想有人不离开我……”

“我知道你小时候的事。”

林晚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可那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也不是你贪污、伪造文件的理由。”

她把保温桶推过去,鸡汤趁热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站起来,没再看陈默一眼,转身走出会见室,身后传来陈默的哭喊:“晚晚你别走!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没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高跟鞋踩在监狱的走廊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像在给过去的痛苦敲丧钟。

走出监狱大门时,阳光很刺眼,她却没觉得暖,只觉得眼睛疼,不是因为阳光,是因为她突然在监狱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穿着黑色的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冰冷,嘴角紧绷,像极了当年陈默看她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警卫,原来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恨的人。

【旁白】林晚把西红柿洗干净,放在白色的盘子里,红色的果实很鲜艳,像去年她大腿内侧的血痕,像陈默被抓时警灯的颜色。

她没吃,只是放在茶几上,看着它们慢慢失去水分,表皮起了皱,像她心里的 “温暖” 一样,慢慢干涸。

她的抽屉里还放着那把剃须刀片,用白色的纸巾包着,放在最底层,每次整理抽屉时,她都会拿出来摸一下,刀刃的冰凉能让她保持清醒,让她想起去年那个在浴室里划下血痕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虽然痛苦,却还有 “反抗” 的勇气,还有 “活着” 的渴望,不像现在,只剩一片麻木的荒芜。

她走到卧室,打开抽屉,拿出那把刀片,纸巾已经有些发黄,刀片的寒光依旧刺眼。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刀刃,想起外婆的照片,想起那个未成形的孩子,想起陈默在会见室的哭喊,突然觉得很迷茫,她赢了陈默,赢了家人,赢了苏晴,可她好像输了自己,输了 “温暖” 的能力,输了 “相信” 的勇气。

她现在像一个精致的木偶,自己给自己提线,自己给自己设定 “标准”把自己困在了另一个 “囚笼” 里。

“我没联系母亲和林浩,不是恨他们,是怕自己会像他们一样,把利益看得比亲情重 , 原来救赎不是报复别人,是管住自己不变成别人,可我好像没做到。”

林晚把刀片放回抽屉,关上,靠在衣柜上,闭上眼睛。

她想起母亲第三次来找她时的场景,母亲站在楼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花衬衫,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小时候穿的棉袄。

母亲看到她从车上下来,立刻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指甲陷进她的皮肉里说 “晚晚,妈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你弟弟要结婚了,女方要二十万彩礼,你现在有钱了,能不能帮他一把?他是你亲弟弟啊!”

林晚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的脸,脸上的皱纹比去年多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心里却没有恨,只有麻木的冷。

“我没有二十万,我的钱要给外婆修祠堂,还要生活。”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母亲的眼睛红了,突然跪在地上,哭着说 “晚晚,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可怜可怜你弟弟,他要是娶不到媳妇,我们家就断后了!”

周围的邻居都围过来看,指指点点说 “这女儿怎么这么狠心”

“有钱了就不认娘”。

林晚的脸像被火烧一样,却还是转身走了,上车时,从后视镜看到母亲还跪在地上,像一尊绝望的雕像,她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像母亲一样,把 “亲情” 当成 “利益交换” 的工具,所以她拉黑了母亲的号码,再也没联系过。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苏晴发来的消息:“晚晚,我今天拍视频时,看到一个女孩穿着黑色的大衣,和你以前穿的那件很像,我突然想起我们以前一起逛街,你说苏晴,我以后想穿黑色的衣服,觉得很安全,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说的安全,是怕被别人看到你的伤口,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林晚点开消息,看了一眼,没回,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茶几上。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雨水把玻璃模糊成一片,她的倒影在玻璃上若隐若现,眼神很冷,像陈默当年看她的眼神。

她突然觉得很可怕,原来深渊的可怕不是让你掉进去,是让你爬出来后,把深渊的 “冷” 带到阳光下,变成新的 “深渊”变成新的 “施害者” 她现在不就是这样吗?用 “冷漠” 武装自己,用 “控制” 保护自己,把身边的人都推得远远的,像陈默当年对她一样。

“窗玻璃上的倒影里,我的眼神很冷,像陈默当年看我的眼神,我突然明白,深渊的可怕不是让你掉进去,是让你爬出来后,把深渊的冷带到阳光下,变成新的深’。”

林晚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玻璃,倒影里的她也碰了碰玻璃,指尖的温度透过玻璃传过来,却暖不了倒影里的冷。

她想起陈宇送的多肉,花盆上的 “CM” 标记,和当年陈默送她的水晶杯上的标记一样,陈默的名字缩写是 “CM”,陈宇的也是 “CM”,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永远逃不出这个 “循环”?永远会遇到 “另一个陈默”?

她走到阳台,拿起那盆多肉,花盆上的 “CM” 标记很小,却很显眼,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

她想起陈宇红着脸跑开的样子,想起当年陈默蹲下来捡书的样子,突然觉得很讽刺,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 “陈默”却没想到,还会遇到 “另一个陈默”还会用 “同样的方式” 对待他们,用 “审视” 的眼神,用 “伪装” 的温柔,用 “控制” 的心态。

她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多肉的叶片,叶片上的水珠掉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像一滴眼泪。

林晚把多肉放在阳台的角落,不让它挡住阳光,却也不让它太靠近自己,她怕自己会像陈默一样,把 “喜欢” 变成 “控制”把 “温柔” 变成 “陷阱”。

她的口袋里还放着外婆的照片,拼好的照片有些厚,边缘的胶水硌得她胸口发疼,却让她觉得踏实,觉得还有 “温暖” 的存在。

“口袋里的外婆照片,是我唯一的暖,每次摸到照片,我都想:外婆要是还在,会希望我变成这样吗?会希望我用冷来保护自己吗?”

林晚的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照片,想起外婆教她藏东西的样子,外婆会笑着说 “晚晚,重要的东西要藏在心里,别让别人看到”。

想起外婆在向日葵花田给她拍照的样子,外婆会说 “晚晚,要像向日葵一样,朝着阳光走,别被黑暗困住”。

想起外婆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说 “晚晚,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活着,别让仇恨困住自己”这些话像微弱的光,在她心里的黑暗里闪烁,却始终照不亮那片荒芜。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晚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没放太多调料,只加了半勺盐,味道很淡,像她现在的生活。

吃面时,她想起外婆以前给她煮面的样子,外婆会在面里加一个溏心蛋说 “晚晚正在长身体,要多吃鸡蛋”那时的面很香,带着外婆的温度,可现在的面,再怎么煮,都没有当年的味道了。

吃完面,她收到了一个快递,是老家寄来的,收件人是她,寄件人没写名字。

她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布包,打开布包,是外婆祠堂的照片,照片里的祠堂很新,朱红色的门,黑色的瓦,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台阶上摆着几盆菊花,是外婆最喜欢的品种。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祠堂落成那天来了很多人,都在说你孝顺,你外婆在天有灵,会高兴的。”

字迹很潦草,像是村里的老人写的。

林晚拿着照片,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走到阳台,把照片放在多肉旁边,看着照片里的祠堂,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她以为修了祠堂,就能告慰外婆的在天之灵,就能填补心里的空缺,可现在才发现,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自己的 “变化”逃避自己变成 “陈默” 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林晚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看到陈宇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盆开花的多肉,是上次送她的那盆的同类,粉色的花瓣,很小,却很鲜艳。

“姐姐,你看,我的多肉开花了,我分了一盆给你,希望你的也能开花。”

陈宇的笑容很干净,像早上的阳光,没有丝毫杂质。

林晚接过多肉,指尖碰到花瓣,很软,带着露水的湿润。

“谢谢你,小宇,我会好好养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没有了之前的 “审视”没有了之前的 “冰冷” 她突然觉得,或许 “CM” 不是 “循环” 的象征,不是 “陈默” 的影子,而是 “温暖” 的另一种形式,是 “相信” 的另一种可能。

“那句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我说给男孩听,也说给过去的自己听,过去的我,以为好人是救赎,现在的我,知道好人可能是另一个陷阱,而我,已经学会了在陷阱里,保持清醒,也保持警惕。”

林晚看着陈宇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很平静,她不再害怕遇到 “另一个陈默”不再害怕自己变成 “陈默”因为她知道“人性” 不是非黑即白的“囚徒” 也不是只有 “被囚禁” 一种结局,她可以在 “冷” 和 “暖” 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可以在 “控制” 和 “自由” 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边界。

那天下午,林晚把抽屉里的剃须刀片扔了,不是因为不再需要提醒,是因为她知道,真正的 “清醒” 不是靠刀刃的冰凉,而是靠心里的 “光”。

她把外婆的照片放在床头柜上,让照片对着阳光,对着那盆开花的多肉,对着窗外的护城河,让外婆看着她,看着她慢慢找回 “温暖” 的能力,看着她慢慢走出 “囚笼”,看着她慢慢变成 “自己”。

一周后,林晚收到了苏晴的快递,里面是一本旧书,是当年她们在图书馆一起看过的《欧洲建筑史》,书的扉页上写着:晚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把你的痛苦当成我的垫脚石,不该背叛你。

我已经停更了账号,打算回老家陪我妈,这本书还给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能原谅你自己。

林晚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她们当年在图书馆的合影,两人都笑得很开心,没有伪装,没有算计,没有背叛。

她把照片放在外婆照片的旁边,心里突然觉得很释然,不是原谅苏晴,是原谅过去的自己,原谅那个天真、软弱、容易相信别人的自己。

不是忘记痛苦,是接纳痛苦,接纳痛苦带来的成长,接纳痛苦留下的伤痕。

又过了一个月,林晚收到了母亲寄来的喜糖,是林浩结婚的喜糖,包装很简陋,却很喜庆。

喜糖的盒子里夹着一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晚晚,对不起,以前是妈不好,总想着你弟弟,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弟弟结婚了,我也放心了,你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就回来看一看。

林晚把喜糖放在茶几上,没有吃,也没有扔,只是看着它们,她知道,她和母亲之间的裂痕不会轻易愈合,她和林浩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回到过去,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用 “拉黑” 和 “冷漠” 来保护自己,她开始学着 “回应”学着 “放下”学着用 “平静” 来面对亲情里的遗憾。

【旁白】冬天来的时候,林晚的多肉开花了,粉色的花瓣,在阳光下像小小的太阳。

她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新的《欧洲建筑史》,旁边放着外婆的照片、和苏晴的合影、母亲寄来的喜糖,还有陈宇送的多肉。

阳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温暖的感觉,她的眼底不再是冰冷的荒芜,而是有了一丝淡淡的光,那是 “接纳” 的光,是 “和解” 的光,是 “活着” 的光。

她想起陈默,想起他在监狱里的哭喊,想起他手里攥着的照片,突然觉得很平静,她不再恨他,也不再怕他,他只是她人生里的一个 “过客”一个让她痛苦、让她成长、让她看清 “人性” 的过客。

她知道,陈默会在监狱里度过十年,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而她,会在阳光下继续生活,会带着伤痕,带着遗憾,带着外婆的期望,好好活着。

林晚打开手机,把苏晴和母亲的号码从黑名单里移了出来,没有联系她们,只是让她们留在通讯录里,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她会给苏晴发一条 “祝你安好” 的消息,会给母亲打一个 “妈,我挺好的” 的电话,会试着和过去的人和解,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她走到阳台,看着开花的多肉,看着远处的护城河,看着天上的太阳,突然笑了,不是伪装的笑,不是勉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带着温暖,带着平静,带着对未来的期待。

“我赢了所有人,却没赢过人性,原来我们都是人性的囚徒,有的被恶困住,有的被防恶困住,有的被变成恶困住,没人能真正逃出去,只能在囚笼里,学着和自己的恶相处,学着和自己的冷相处,学着朝着阳光,一步一步走下去。”

林晚的手指轻轻拂过多肉的花瓣,心里默默说:“外婆,我做到了,我学着和自己和解,学着和世界和解,我会像向日葵一样,朝着阳光走,不会让你失望。”

阳光越来越暖,洒在林晚的身上,洒在她的多肉上,洒在她的照片上,洒在她的心里。

她知道,她永远都是 “人性的囚徒”,永远都逃不出 “人性” 的囚笼,但她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因为她知道,“囚笼” 不是 “终点”,“和解” 才是 “归宿”。

“胜利” 不是 “赢了别人”

“活着” 才是 “最好的结局”。

(全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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