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镌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我在玄关的地板上坐了一宿，听着雷声消失，直到光亮透过窗帘缝隙。
中午，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带着一身疲惫和淡淡的消毒水味进来，看见我时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
「你一晚上没睡？就坐在这里？」
我抬起头，眼睛干涩得发疼，声音沙哑：「你的急事办好了吗？」
秦镌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但很快被惯常的冷静覆盖：
「哦，一个朋友不小心划伤了，我去帮忙处理了一下，小伤，不严重。」
他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顺手帮邻居修了个水管。
他脱下外套，习惯性地想递给我，见我没动，便自己挂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依赖人？我是医生，总有突发情况，你得多理解我。」
我看着他走向厨房倒水背影，胃里那阵熟悉的绞痛又卷土重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恶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陶语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里，秦镌正低着头，无比专注且温柔地给一只缠着精致绷带，做了漂亮美甲的手换药。
陶语的语音紧随其后，点开是她矫揉造作的嗓音：
「姐姐你看～镌哥哥真的好紧张我哦～我说怕留疤，他特意买了最贵的药膏，还哄了我一晚上呢！」
「镌哥哥是不是最爱我呀～姐姐，鉴定进度怎么样啦？快点哦，我等着你的专业报告呢！」
我关掉手机屏幕，抬起头。
秦镌正端着水杯看我，眉头微蹙：「谁的消息？脸色这么难看。」
他语气那么自然，仿佛昨天冒雨奔赴另一个女人的人不是他。
我忽然觉得特别可笑。
他大概真觉得我离不开他。
像从前那两次一样，哭过闹过，最后还是会原谅他，继续等他回家。
所以他连骗我都懒得用心。
「秦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分手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又来了？你能不能别总用这招——」
「我是认真的。」
我打断他，「你听好，不是我离不开你，是我不想要你了。」
他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语气冷下来：「沈夏，适可而止。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说分就分？」
我环顾这个我精心布置却从未留住他的小公寓。
「家？你的家，不是在陶语那儿吗？」
秦镌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否认，但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是又怎么样？我跟她只是玩玩，最后结婚的只会是你，这还不够吗？」
够了。
这八年，我看着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一次次告诉自己他只是贪玩，最终会回家。
但我忘了，玩火的人，迟早会烧掉自己的巢。
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分手吧，秦镌，你碰到我底线了。」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底线？你还有什么底线？沈夏，别闹了。」
「我妈走后，你是我唯一抓着的东西。」
我打断他，胃里那股恶心感又涌上来。
「所以你爱玩，我忍了，你跟谁搞在一起我都告诉自己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但唯独不能是陶语，她是当初把我妈推下楼的凶手。」
「你现在跟她睡在一起。」
「秦镌，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他彻底沉下脸，像是终于失了耐心：
「行，你非要闹，随你，到时候别后悔又来求我。」
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卧室，砰地一声甩上门。
他大概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妥协、哭泣、哀求。
他不知道。
这一次，我连眼泪都省了。
我拿起手机，给陶语回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半岛咖啡，你用把闺蜜介绍给他的理由约他出来。」
「我帮你们，好好鉴定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