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镜中，十六岁的裴磊，一把抢过我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书本、文具，稀里哗啦砸在肮脏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污水。
裴磊找到了我藏在书包里的钱。
“哥，这是我下个学期的学费，我攒了很久的。”
“哥！求你了！把钱还给我！”
我哭着想去抢回来，却被他身后的几个混混按住。
“还给你？”
裴磊笑了。
他揪住我的头发，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硬生生把我从地上拖起来。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装满拖把脏水的水桶。
“你不是很渴吗？”
“喝光它，我就还给你。”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摇头。
“不喝？”
裴磊的脸沉了下来，抓住我头发的手猛地用力，狠狠将我的头按进了水桶里！
咕噜……咕噜……
腥臭的污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冲进我的喉咙。
肺部传来剧烈的灼痛。
窒息感让我拼命挣扎，双手在水桶边缘胡乱抓挠，指甲都翻裂开来。
大殿之上，所有鬼魂都发出了惊呼。
我的父母，裴富贵和王秀兰，脸色煞白。
裴磊更是双腿一软，他指着三生镜，语无伦次地大喊：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是裴霜伪造的！”
三生镜是地府神器，映照的皆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往，岂容他狡辩？
镜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我被从水桶里拉出来，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咳出的水里夹杂着泥沙和恶心的杂物。
裴磊拿着我的学费，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大笑着扬长而去。
画面一转，来到了家里。
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回到家，哭着向我的父母告状。
“爸，妈，哥哥他抢了我的学费，还把我……”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王秀兰就不耐烦地打断我。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小磊拿走就拿走吧，你挣钱给哥哥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都不给你交学费了，你还要打工挣钱去读书，真是倔。”
镜中的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压根不看我一眼。
“可是他把我按进脏水桶里……”
我爸裴富贵从报纸后抬起头，皱着眉教训我。
“肯定是你不听哥哥的话。别吵了，你哥拿走的钱，我补给你。”
“我都说了，女孩子别读那么多书，早点出去打工嫁人就行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
之前还对我家亲情感天动地而唏嘘不已的鬼魂们，此刻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裴磊和我的父母。
“这、这是亲哥？”
“天啊，把妹妹的头按进脏水桶里，父母都不管？”
“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太离谱了吧！”
“让小孩子自己去打工挣钱读书，这父母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裴磊一家人，在众鬼魂鄙夷的目光中，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我那是跟她开玩笑！对！开玩笑！”裴磊还在嘴硬。
“对啊，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的，你们家孩子不打闹吗？”
王秀兰也附和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三生镜的画面再次转换。
这次，是我死之前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