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沈之衍这一番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接打破了婚礼现场的和谐。
四周的宾客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什么？这男人疯了吧！”有人小声嘀咕道。
“他前面还把这个姑娘往下拽说人家打扰他的婚礼，现在又是玩哪出？”另一个人嘲讽地说道。
“就是，我之前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就在隔壁和别的女人举行婚礼呢，你瞧他新娘都狼狈地追过来了……”
有人指着婚礼入口处的顾念念说道。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小跑过来的顾念念。
她提着婚纱裙摆，一脸煞白，眼中满是绝望和委屈。
她的白色婚纱裙摆上满是泥泞，原本精致的妆容此时也因为前面哭过而花掉了。
此刻的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沈之衍，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她带着哭腔说道，“你不是答应要给我这场婚礼的吗？为什么要来这里闹？”
说着，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陆辞澜却丝毫不慌，他冷冷地一笑，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沈之衍先生，你的新娘都追过来了，今天可是你们两的好日子，可别耽误了时间。”
在场人都能听出来，陆辞澜的话语中的嘲讽和轻蔑。
然而，沈之衍却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像嫉妒的火焰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此刻，我真的觉得沈之衍就是一条疯狗。
“别演戏了！”他愤怒地喊道，“宋芙瑜是我女朋友！宋芙瑜你说好的你只嫁给我！我告诉你们，别演戏了！宋芙瑜，我输了还不行吗？我听你的话，不娶顾念念了！”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歇斯底里，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然而，我却只是冷笑地看着他，那狼狈的神情让我心中没有一丝同情。
事到如今，他仍然觉得陆辞澜和宾客们是我找来的群演，只是为了争风吃醋抢他这个男人，只是为了阻止他给顾念念一个婚礼。
他的想法如此可笑，却又如此可悲。
我望向沈之衍，叹了口气。
刚刚想开口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就在这时，顾念念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把水果刀。
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她的身上洁白的婚纱。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给之衍哥哥添麻烦，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哽咽着，眼眶渐渐泛红。
“我没有父母，从小到大和之衍哥哥一起长大。我知道我给之衍哥哥增添了很多麻烦。现在，我不想再给之衍哥哥添麻烦了，就让我这样静静地离开吧。”
我和陆辞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冷漠与不屑。
这已经是顾念念惯用的戏码了，每次只要沈之衍陪在我身边，她就会想出各种办法来吸引沈之衍的注意。
无论是切水果切到手指，家里的水管爆了，还是站在阳台上哭泣，她总能找到理由。
尽管这些谎言拙劣得可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顾念念找的理由/。
但沈之衍却每次都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我，去陪伴她。
就像现在，尽管沈顾念念手腕上的伤口时，眼中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心疼。
顾念念委屈地咬着下唇，那模样就像是一朵坚韧不拔却饱受风霜的小白花。
看着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
我狠狠地扇了沈之衍一巴掌，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沈先生，还不快去救你的念念宝贝？”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沈之衍看着我冷漠的表情，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但此时，顾念念正站在婚礼的中央，哭得梨花带雨，不停地喊着沈之衍的名字。
沈之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然后跑到顾念念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愧疚地回头望了我一眼。
“对不起，芙瑜。顾念念她有抑郁症，她不能受刺激。”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你等我回来和你解释。”
我轻蔑地笑了笑，眼神如同看待垃圾一般看着他。
“还不带着你的念念滚？”
沈之衍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向我解释什么。
但此时，顾念念突然从他的胸膛中探出头来，望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之衍哥哥，我的手腕好痛！你可以帮我包扎一下吗？”
沈之衍看着顾念念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腕，眼中满是挣扎和犹豫。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辞澜就替我怼了回去。
陆辞澜看着顾念念演出的一出戏，冷笑地开口。
“沈之衍，这么大的茶味你都闻不出来？随便一点手段就是动摇你，你有什么资格求芙瑜的原谅。”
“你失去了她，是因为你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陆辞澜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入了沈之衍的心脏。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如止水。
6
婚礼结束后，我直接搬到了陆辞澜的别墅。
累了一天刚刚打开手机，立马弹出一条陌生好友的申请。
我点了同意之后，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是顾念念。
照片中沈之衍睡在顾念念的身旁，胸前还有这暧昧的吻痕。
我望着那照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顾念念总是这样，一点点小伤小痛就要闹着去医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故意为之。
而沈之衍，却像是被蒙蔽了双眼，只要顾念念稍有不适，他就如临大敌，失去理智。
后来，每当我和沈之衍一同出现，顾念念总是想方设法地将他唤走。
次数多了，其实沈之衍的耐心也渐渐消磨殆尽。
可每当这时，顾念念就会上演一出自杀的戏码，再说明自己有抑郁症，只是想让沈之衍多陪她一下。
记得有一次，我随着沈之衍匆匆赶到医院。
刚刚进病房，顾念念就脸色惨白地扑进他的怀里，手里还拿着那份抑郁鉴定报告，哭得梨花带雨：“之衍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破坏你和芙瑜姐姐的感情。”
“可是，我太爱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其实我不是没怀疑过她。
那个时候，听着顾念念的话语。
我心中疑惑，想去细看那份报告的真伪，却被沈之衍厉声制止：“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谎言去伤害自己。”
“宋芙瑜，你太过分了！”
“况且，这是抑郁症！严重起来是要人命的！”
沈之衍他宁愿相信顾念念那所谓的抑郁症，也不愿相信那时候的我生理期痛经快要痛晕过去的事实。
他将越来越多的时间倾注在顾念念身上，还振振有词：“顾念念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我此刻离开她，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你也不希望我们身上背负一条人命吧？”
他的话语冠冕堂皇，让我无从反驳。
然而，打开微信。
顾念念的朋友圈又更新了动态，配图是沈之衍在给他做饭。
“大家都说我是小三，可我只是太爱他了，我究竟有什么错？”
她特意设置了仅我可见，我知道，这是她在向我炫耀。
但这次，我选择了无动于衷，甚至冷静地在下面评论：“伪造的病例，还真是好用，对吗？”
这段时间我已经将顾念念的底细全都调查好了。
抑郁症不过是她找医生演戏，所有的报告都是伪造的。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顾念念的痛处，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疯狂地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芙瑜姐姐，你的评论是什么意思？”
她一开始还试图伪装，可见我久久不回复，便索性撕破了脸。
“宋芙瑜，你别胡说八道！我的抑郁症可是医院正规鉴定的！”
“你别想挑拨离间！司辰不会因为我没有病就离开我的！”
“他更爱我！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在你们婚礼上选择跟我走！”
“宋芙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看着她如同跳梁小丑般叫嚣，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随手回了一句：“你猜，沈之衍知道你是装病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顾念念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打来电话：“宋芙瑜，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证据能证明我没有抑郁吗？呵，我告诉你，之衍哥哥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我当初出国了而已。你别妄想他会爱上你！”
我将手机贴近嘴边，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淡然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证据呢？”
“啊——”顾念念发出一声尖叫，那边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巨响。
我将手机放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崩溃的声音。
“我告诉你！之衍哥哥是绝对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离开我的！”
“绝不！”
……
7
因为家里还有一些画没能带过来，我又实在舍不得我费尽心血画的作品。
只好回去一趟。
刚推进门，家中一片漆黑，以及空气中那股刺鼻的酒气与烟味交织的混沌。
我皱起眉头，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绕过散落一地的酒瓶。
心中不由感觉奇怪。
沈之衍从不抽烟，除了应酬也几乎很少喝酒。
在房间昏暗的角落里，我发现了沈之衍。
他蜷缩成一团，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的烟蒂微弱地闪烁着，空酒瓶散落在他四周。
记忆中的沈之衍，总是那么整洁，一身白衬衫永远洁白无瑕，连一丝皱褶都不曾有过。
他从不抽烟，更不会酗酒，他曾说过，烟味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但此刻，眼前的他，却像变了一个人。
听见声响，沈之衍下意识地抬头，迷离的双眼在确认是我后。
整个身体猛然一震，他慌乱地掐灭手中的烟，起身向我走来，脸上的胡茬未刮，显得异常憔悴。
我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讽刺：“沈之衍，你怎么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沈之衍的嘴唇紧抿，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他哽咽着：“对不起，老婆，我不知道你那时候是真的身体不舒服。我以为那只是…我以为那是你吃顾念念的醋，我以为你在利用自己的身体来装柔弱……”
“利用我自己的身体？”我愤怒地打断他，“你算什么东西？顾念念又算什么东西！沈之衍，你怎么能这么无知！”
沈之衍的双手紧握成拳，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他的声音颤抖着：”对不起，老婆！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顾念念是个孤儿，她无依无靠，很可怜，所以我才会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照顾。但我心里只有你啊！”
我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滑落，心中涌起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也是孤儿，我也曾经渴望被爱，被呵护。
曾经我的甚至将沈之衍变成我心中那份缺失的爱的寄托。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走到房间，从抽屉里抽出那份抑郁鉴定报告，狠狠地甩在沈之衍的脸上。
“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说有抑郁症的顾念念！她的所有东西都是作假！包括抑郁症！”我愤怒地喊道，“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也得了抑郁症！你却怀疑我是在作秀，在争宠！”
我曾经因为沈之衍无数次的偏心和对我的冷暴力再加上事业上的打击。
我确确实实地得了抑郁症。
可是那时候的沈之衍听说了之后，冷笑对我说道。
“念念得抑郁症你也得抑郁症？”
“宋芙瑜，你别用这种掉价的伎俩好吗？”
我苦笑着，心底的苦楚如同被千万根针刺痛般难以忍受。
看着沈之衍渐渐变得绝望的眼神，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转身，留下一片狼藉。
……
拿着画作回到家之后，陆辞澜告诉我一个消息。
沈之衍这段时间都没有去公司，公司的股票大跌。
不少股东要求罢免沈之衍的职位。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沈之衍彻底完了。
“听到这个消息，你在想什么芙瑜？”
陆辞澜将我搂进怀中，柔声说。
“说实话，我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听到这话，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发现了！”
陆辞澜勾了勾嘴角，手扣着我的后脑勺，直直吻了下来。
“我喜欢你八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8
沈之衍公司破产那天，他约我见最后一面。
我同意了。
见到沈之衍那天，他几乎瘦到脱像。
沈之衍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眼底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我凝视着这张曾经让我深深眷恋的脸庞，如今却再也无法激起我心中的任何涟漪。
他颤抖着双手，将一张卡递到我面前。
他的双肩在微微颤抖，发出低沉而悲伤的哽咽声。
“芙瑜，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一开始见到顾念念，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加上她从小到大和我一起长大，我就忍不住想对她好一点。”
“你也是个孤儿，我只是想多给她一些关爱，可后来，我发现她的抑郁症似乎好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因为这个理由，一次又一次地抛下你。”
我看着他眼中的泪水，心中却已如止水般平静。
我拉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每一道都记录着我曾经的痛苦和绝望。
“沈之衍，从你不再相信我真的患有抑郁症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的声音很平淡，彷佛在讲一件和我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凝视着我的伤痕，双眼紧闭，泪水顺着他憔悴的脸庞滑落。
他颤抖着嘴唇，反复说着“对不起”。
我摇了摇头，事情已经发生，道歉也无法改变过去。
我提起包，正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汽车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朝我们冲来，我清楚地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是顾念念。
她那张扭曲的脸庞告诉我，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宋芙瑜去死吧！”
“如果不是你之衍哥哥怎么可能会不理我！”
她尖叫着，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和仇恨。
我顿时被恐惧吓到一动不能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量将我拉倒在地。
我摔倒在马路中央，耳边传来汽车撞击肉体的巨响。
当我回头时，只见沈之衍倒在血泊中。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我，确认我平安后，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对不起，芙瑜。下辈子，我一定会补偿你。”
他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愧疚，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尸体，轻声开口。
“我不会和你有下辈子的沈之衍，如果有，那我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遇见你。”
顾念念虽然因为弹出的安全气囊保住了一命，但她却要为自己的疯狂行为付出法律的代价。
她因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
顾念念永远留在了监狱中，不见天日。
9
顾念念入狱的第一天，她想要见我一面。
我同意了。
见到她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
顾念念变得我几乎不认识她。
原本还算是圆润的脸已经彻底消瘦凹陷下去。
隔着铁窗，顾念念看向我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丝悔意。
“对不起。”
我望着她，迟迟没有回话。
顾念念流着眼泪，自顾自地和我道歉。
“我和沈之衍从小一起长大，他小时候说过他会娶我，他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我不过是出国读书。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却和你在一起了。我不甘心，我不敢承认是他变了心，所以就讲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你身上。我装抑郁症，看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我。”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动，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顾念念满脸都是斑驳的泪痕。
看着她的脸上的泪水，我突然想起来沈之衍手机一直收藏着的那张照片。
是出国前的顾念念。
那时候的顾念念脸上永远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别和我道歉，我不会原谅你的。不管你是什么理由，都不该成为你伤害我，甚至开车想撞我的原因。”
“我和沈之衍谈恋爱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沈之衍说我是他的初恋。我不懂，为什么明明是他背叛了你，你却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放在我身上。”
说完这段话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监狱外，陆辞澜已经等了我许久了。
看见我出来的身影，陆辞澜立刻飞奔向我走来。
自然地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老婆，你怎么哭了？”
陆辞澜见我眼眶泛红，眼角有眼泪划过的痕迹，着急地询问。
我望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焦急，抬手擦了擦眼角。
“没事，被风糊了眼睛。”
“回家吧。”
陆辞澜看着我的眼睛许久，最后笑了笑。
“好，回家给老婆煮老婆最爱吃的排骨玉米汤。”
……
“犯人顾念念被确诊为精神病，在送去治疗的路上，于车上自杀。”
当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我愣了愣。
罢了，这样也好。
不过是她自己的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