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入落霞山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湿润的草木气息与淡淡的腐殖土味道混合着涌入鼻腔,伴随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名妖兽的低沉嘶吼,瞬间将两人从秘境那宁静祥和的氛围中拉扯回残酷的现实。洞府内数日的安宁,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不真实的梦境。
萧逸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腾流淌、远比之前雄浑凝练了数倍的混元真气,以及那缕如臂指使、散发着森然寒意的太阴真水气息,心中那份因突破而生的自信,稍稍冲淡了外界环境带来的压抑感。他突破至窥道境中期,不仅真气总量暴涨,神识感知范围也扩大到了近五十丈,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力远超以往。他右手的绷带已经拆下,虽然活动起来依旧有些僵硬不便,指骨深处隐隐作痛,无法进行高强度的发力或施展精妙的指法,但日常行动和握持短剑已无大碍。后背那恐怖的淤伤在续断灵膏和洞府灵气的共同作用下,也好了八成,只留下大片深紫色的痕迹,提醒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苏沐晴跟在他身侧,依旧是那身素雅的青衣,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清澈而警惕的眸子。她体内的玄阴之气在洞府中得到了很好的安抚,此刻气息平稳,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手中握着一枚自己绘制的、略显粗糙的周边区域地图,上面标注了前往东南方向“迷雾林”的大致路线。
“萧公子,根据我们之前的商议,我们需先向南行进约三十里,绕过前方那片被称为‘鬼嚎坡’的险地,那里据说常有邪异妖兽出没,且地势复杂,容易迷失。之后转向东南,便可抵达迷雾林的外围。”苏沐晴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明白。”萧逸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周围动静。虽然离开了黑风涧核心区域,但这落霞山脉,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
两人不再多言,将身形隐匿在茂密的林木与嶙峋的怪石阴影之中,凭借着萧逸强大的神识感知,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南下的路程。萧逸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总能提前避开一些潜在的威胁——或许是盘踞在树梢、带有剧毒的“碧鳞蛇”,或许是潜伏在灌木丛中、性情暴躁的“铁爪山猫”,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害、实则能散发致幻花粉的奇异植物。
他的混元真气对气息的敏感度极高,加之太阴真水带来的对阴寒、水属性能量的特殊感应,使得他往往能在危险尚未真正降临之前,便有所察觉,从而带着苏沐晴提前绕行或隐匿。苏沐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沉稳的背影和那近乎预知般的危机规避能力,心中那份信赖感越发牢固。
一路上,萧逸也没有完全放弃“捡垃圾”的习惯。在混元子的指点下,他偶尔会停下,从某棵枯死的古树根部挖出几块蕴含微弱木灵气的“阴沉木”,或是从某处溪流边捡起几块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内蕴一丝水灵气的“润水石”。这些东西品阶极低,对寻常修士而言毫无价值,但萧逸来者不拒,统统以“万象归流”法门汲取其中能量,虽然每次收获微乎其微,但积少成多,也能感觉到混元窍内真气一丝丝的缓慢增长。这种“蚊子腿也是肉”的修行方式,让苏沐晴看得暗自咋舌,却也更加理解了他那《混元贱经》的独特与艰难。
如此昼伏夜出,谨慎前行了两日,两人有惊无险地绕过了地图上标注的“鬼嚎坡”。期间虽然也遭遇了几次低阶妖兽的袭击,但在萧逸突破后的实力和苏沐晴从旁辅助下,都轻松解决,并未造成什么麻烦,反而收获了一些妖兽材料和低阶妖核。
第三日正午,天色却陡然阴沉下来,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的水汽变得异常充沛,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要下雨了,而且恐怕不小。”萧逸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眉头微皱。在深山老林中遭遇大雨,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视线受阻,痕迹难消,更容易遇到一些喜湿的毒虫妖兽。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争取在暴雨来临前,找到一处合适的避雨之所。”苏沐晴也感受到了天气的急剧变化,语气带着一丝紧迫。
两人不再刻意隐匿,稍稍加快了脚步,朝着东南方向疾行。然而,老天似乎并不眷顾他们,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一片雨幕,视野迅速变得模糊,脚下的山路也变得泥泞湿滑起来。
雨水冲刷着山林,也冲刷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但这并未让萧逸感到安心,反而隐隐有一种不安在心头萦绕。大雨同样会掩盖其他东西,比如……追踪者的气息和声音。
就在他们冒着瓢泼大雨,艰难地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萧逸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身旁的苏沐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有埋伏!”他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苏沐晴的耳朵说道,同时混元真气瞬间运转至全身,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前方扩散开去。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咻!咻!咻!”
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雨幕,从前方左右两侧的密林中激射而出!那是淬着幽蓝光芒、造型奇特的弩箭,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封死了他们前进和闪避的主要路线!
“小心!”苏沐晴惊呼,玉手一扬,数道闪烁着绿色灵光的银针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向其中几支弩箭,试图将其打偏。
但这一次的弩箭,无论是速度、力道,还是其上附着的阴寒煞气,都远非之前遭遇的黑煞帮普通帮众所能比拟!
“叮叮当当!”
银针与弩箭碰撞,竟然只是让弩箭微微偏离了少许轨迹,并未能完全拦截!其中两支弩箭,依旧带着死亡的尖啸,射向萧逸和苏沐晴的要害!
萧逸眼中寒光一闪,突破后的实力在此刻展现无疑!他没有选择后退,而是脚下猛地一蹬,泥水飞溅,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前窜出!滑溜步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依旧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射向自己胸口的一箭!同时,他完好的左手并指如剑,混元真气高度凝聚,看准另一支射向苏沐晴肋部的弩箭侧面某处能量节点,闪电般点出!
破气指!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那支去势汹汹的弩箭,竟被他指尖凝聚的混元真气硬生生点得偏移开来,擦着苏沐晴的衣角掠过,深深钉入后方的一棵大树树干,箭尾剧烈颤动,发出“嗡嗡”之声,箭簇上的幽蓝毒液瞬间将树皮腐蚀出一片焦黑!
“反应不错!可惜,还是要死!”
阴冷的声音从前方林中传来,伴随着脚步声,五道身影如同幽灵般,从雨幕中缓缓走出,呈半圆形,将萧逸和苏沐晴围在了中间。
这五人,皆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但与之前遇到的帮众不同,他们的衣角绣着一道暗红色的、如同滴血般的诡异纹路,气息也更加凝练、凶悍,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如同专业的杀戮机器。为首一人,身材高瘦,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如同毒蛇,死死锁定着萧逸,手中把玩着一柄狭长的、泛着绿光的匕首。其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达到了窥道境巅峰!其余四人,也皆是窥道境后期的好手!
“黑煞帮,‘血影卫’!”苏沐晴看到对方衣角的纹路,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是黑煞帮真正的精锐,专门负责暗杀与清除重要目标!没想到……他们竟然出动了,还找到了我们!”
“看来,我们的行踪,还是暴露了。”萧逸眼神冰冷,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精钢短剑。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眼神却如同磐石般坚定。他感受到了一丝压力,这五人的实力和默契,远非之前那些乌合之众可比。尤其是那个为首的窥道境巅峰,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帮主有令,擒拿苏沐晴,死活不论!至于这个小子……”为首的瘦高头领,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萧逸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格杀勿论!上!”
命令一下,五名血影卫如同训练有素的饿狼,瞬间发动了攻击!两人直扑苏沐晴,刀光闪烁,带着凌厉的煞气;另外三人,包括那名头领,则如同鬼魅般袭向萧逸,匕首、短剑、拳套,从不同角度,封死了他所有退路,配合得天衣无缝!
战斗在滂沱大雨中轰然爆发,雨点砸落在地面、树叶和兵刃上,发出密集而混乱的声响,混合着兵刃破空的锐啸与灵气碰撞的闷响,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三名血影卫,包括那名窥道境巅峰的瘦高头领,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从不同角度袭向萧逸。他们的配合默契到了极致,一人手持淬毒匕首,直刺萧逸咽喉,角度刁钻狠辣;另一人挥舞着一对精钢拳套,拳风刚猛,直捣萧逸丹田气海,势大力沉;而那瘦高头领,则如同鬼魅般游弋在侧,手中狭长的绿色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封堵萧逸可能的闪避路线。
面对这几乎必杀之局,萧逸眼神冰冷如铁,心中却是一片清明。《混元贱经》带来的强大洞察力,让他在电光火石间,便清晰地把握到了三人攻势中那极其细微的、因雨水和急速移动而产生的能量流转间隙与力道转换的刹那!
他没有丝毫犹豫,脚下泥水炸开,滑溜步全力施展!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又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间不容发之际,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近乎扭曲的姿态,从那匕首的寒光与刚猛拳风的缝隙中险之又险地滑过!雨水被他急速移动带起的气流卷动,形成一片模糊的水雾。
在避开合击的瞬间,他左手握着的精钢短剑并未格挡,而是如同毒蛇出洞,看准那使拳套者因全力出拳而露出的肋下空门,快如闪电般直刺而去!这一剑,并非追求力量,而是将混元真气高度凝聚于剑尖,蕴含着一丝破气指的穿透真意!
那使拳套的血影卫显然没料到萧逸在如此围攻下还能反击,且速度如此之快,角度如此之刁!他脸色微变,急忙回拳格挡,但终究慢了半拍!
“嗤啦!”
短剑划过他的肋部,虽然被他及时回防的拳套边缘挡住大半力道,未能造成致命伤,但剑尖那凝聚的混元真气,却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破开他护体灵气,侵入经脉,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与滞涩感,让他气血一阵翻腾,动作不由得一缓。
而萧逸则借着这一剑的反作用力,身形再次诡异地一扭,毫不停留地脱离了三人最初的合围圈,拉开了些许距离。
“好诡异的身法!”那瘦高头领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果然有点门道!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他不再给萧逸喘息之机,身形一晃,如同附骨之疽,再次贴近,手中绿色匕首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带着刺鼻的腥风,招招不离萧逸周身要害。另外两名血影卫也立刻调整,从两侧夹攻而来,攻势更加凌厉。
另一边,苏沐晴也陷入了苦战。两名窥道境后期的血影卫配合默契,刀法狠辣,煞气逼人,将她牢牢缠住。她虽身法灵动,银针神出鬼没,缠丝手精妙非凡,但毕竟不擅长正面强攻,在两人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只能勉力支撑,险象环生,若非那两人似乎得了生擒的命令,未下死手,她恐怕早已落败。
萧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但他自己也被三名强敌死死缠住,尤其是那名窥道境巅峰的头领,给他的压力极大。对方的匕首不仅锋利无比,上面附着的剧毒更是让他忌惮不已,而且其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总能预判到萧逸滑溜步的一些变化,逼得他不得不硬接了几次攻击,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不能这样下去!”萧逸心念电转,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大雨滂沱,林地泥泞,视线受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脚下似乎因为泥泞而微微一滑,身形露出了一个短暂的停滞。
“死!”那使拳套的血影卫见状,眼中凶光一闪,以为抓住了机会,怒吼一声,双拳齐出,如同两颗出膛的炮弹,携带着恐怖的劲风,直轰萧逸后心空门!
就在他双拳即将临体的刹那,萧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并未回头,而是左脚猛地向后一踏,混元真气爆发,将脚下的泥泞与积水狠狠踢起,化作一片浑浊的泥水幕墙,劈头盖脸地罩向那名血影卫!
同时,他身体借着这一踏之力,如同离弦之箭,不是向前,而是向着侧面,那名手持短剑的血影卫猛冲过去!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全部的力量和混元真气,都凝聚于左手的短剑之上,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灰色的气流缠绕,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
那持短剑的血影卫没料到萧逸会突然放弃防御,以如此搏命的方式冲向自己,微微一愣。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萧逸的短剑已然如同毒龙出海,直刺其心口!
“噗嗤!”
仓促之间,那血影卫只来得及微微侧身,短剑未能刺中心脏,却狠狠地贯穿了他的右胸!混元真气瞬间爆发,摧毁着他的生机!
“呃啊!”那血影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混合着雨水狂喷而出。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窥道境巅峰头领的绿色匕首,也如同鬼魅般,划过了萧逸的左臂,带起一溜血花!一股阴寒歹毒的异种能量,瞬间顺着伤口侵入!
萧逸闷哼一声,感觉左臂瞬间麻木,并且那毒素正飞速向着肩膀蔓延!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感,猛地抽出短剑,脚下不停,再次施展滑溜步,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窜去!
“追!他中了我的‘腐骨瘴’,跑不远!”瘦高头领看了一眼胸口被重创、倒地不起的同伴,眼中怒火更盛,厉喝一声,与那名刚刚被泥水糊了一脸、恼羞成怒的拳套血影卫,一同紧追不舍。
萧逸强提一口真气,压制着左臂不断蔓延的麻木与剧痛,将滑溜步施展到极致,在雨林之中亡命奔逃。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那“腐骨瘴”的毒性极为猛烈,若非他混元真气玄妙,且经过太阴真水淬炼,对阴寒毒素有一定抗性,恐怕早已毒发倒地。
他不能停下,更不能被抓住!苏沐晴还在苦战!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前方雨幕之中,隐约出现了一片更加浓郁、仿佛化不开的白色雾气区域!那雾气翻滚着,与周围的雨水泾渭分明,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与神秘。
“是……迷雾林!”萧逸精神猛地一振!根据地图,他们距离迷雾林已经不远!
“小子,往雾气里冲!那雾气有古怪,能干扰神识和视线,是摆脱追兵的好机会!”混元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响起。
萧逸不再犹豫,用尽最后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片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迷雾之中!
就在他身形没入雾气的刹那,紧随其后的瘦高头领和拳套血影卫也追到了雾气边缘。
“该死!他进了迷雾林!”拳套血影卫看着眼前翻滚的、神识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的诡异白雾,脸色难看地骂道。
瘦高头领眼神阴鸷地盯着那片迷雾,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连他都有些心悸的混乱能量波动,沉默了片刻,冷声道:“迷雾林凶险异常,闯入者九死一生!他中了我的腐骨瘴,又受了伤,进去也是死路一条!我们先回去,解决了苏沐晴,再向长老复命!”
两人对视一眼,终究没有冒险闯入这片凶名在外的绝地,转身迅速离去,赶回之前的战场。
而此刻的战场,苏沐晴在两名血影卫的围攻下,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上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青衣,呼吸急促,灵力消耗巨大。她看到萧逸引走了最强的两人,冲入了迷雾林,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绝望。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被一名血影卫的刀光锁定,避无可避之时——
“嗡——!”
一道凌厉无匹、蕴含着浩然正气的金色剑光,如同撕裂阴霾的阳光,骤然从侧面的雨林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柄劈向苏沐晴的长刀之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血影卫手中的长刀竟被这突如其来的金色剑光硬生生斩断!巨大的力量将他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什么人?!”另一名血影卫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只见雨幕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那人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虽在雨中,却纤尘不染,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柔和金芒的长剑。其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也是窥道境巅峰,而且气息纯正浑厚,远非那黑煞帮头领可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邪魔外道,竟敢在此行凶伤人!”那白袍青年目光如电,扫过两名血影卫,声音清越,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沐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如同救星般的白袍青年,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但依旧保持着警惕。
两名血影卫感受到白袍青年身上那纯正而强大的气息,以及其出手的凌厉,心知遇到了硬茬子,而且对方明显是正道中人。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退意。任务目标萧逸已经生死不明,苏沐晴又有强援,再纠缠下去,恐怕自己也要栽在这里。
“撤!”其中一人低喝一声,两人毫不犹豫,身形暴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林之中。
白袍青年并未追击,他收起长剑,走到苏沐晴面前,微微拱手,语气温和:“姑娘,你没事吧?在下流云剑宗,林风。”
苏沐晴强撑着身体,敛衽还礼,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多谢林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苏沐晴,乃药王谷弟子。”
“药王谷?”林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恍然,“原来是苏仙子,失敬。此地不宜久留,黑煞帮的人可能还会回来。苏仙子伤势如何?可需林某护送一程?”
苏沐晴看了一眼萧逸消失的那片浓郁迷雾,眼中充满了担忧,但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进入迷雾林无异于送死。她咬了咬唇,对林风道:“林公子,与我同行的一位朋友,为了引开强敌,被迫进入了前方的迷雾林,他身中剧毒,恐有性命之危……”
林风闻言,眉头微蹙,看向那片诡异的白雾,神色凝重:“迷雾林?那可是落霞山脉有名的凶地,其中不仅地形复杂,更容易迷失方向,更传闻有能侵蚀神魂的诡异力量和各种凶悍妖兽……苏仙子,非是林某不愿相助,只是闯入迷雾林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凶险万分。不如我们先离开此地,将消息传回宗门,再……”
“不!”苏沐晴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我不能丢下他不管!林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你若有事,可自行离去。我需在此等待,或者……想办法进去寻他。”
看着苏沐晴那决绝而担忧的眼神,林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罢了。苏仙子重情重义,林某佩服。既然如此,林某便陪你在此稍作等待,或许你那朋友吉人天相,能自行走出也说不定。若明日此时还不见他出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苏沐晴知道这是目前最理智的做法,她感激地看了林风一眼,点了点头:“多谢林公子。”
两人寻了一处相对干燥避雨的地方,林风取出丹药为苏沐晴处理伤势,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而此刻,闯入迷雾林的萧逸,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浓雾不仅彻底剥夺了他的视线,连神识都被压制在周身数尺范围,难以及远。左臂的麻木感越来越强,腐骨瘴的毒素正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和意志。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和一丝微弱的方向感,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迷雾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前路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