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番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整个奢华喧嚣的宴会厅瞬间死寂！
所有宾客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台上那对刚刚还意气风发、准备宣布“喜讯”的夫妇。
秦父脸上的红光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下台，一把夺过警官手中的透明证物袋，手指颤抖得几乎捏不住那薄薄的几张纸。
他抽出那份被江水浸透、边缘卷曲但关键部分依旧清晰的亲子鉴定报告。
当“确认秦语茉与秦正宏、李如芬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那行冰冷的铅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瞳孔时——
秦父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他死死攥着那张纸，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行字，仿佛要将它生吞活剥！
“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是秦语茉伪造的！是她临死前还要报复我们！她恨我们！她伪造的！”秦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着扑过来，一把抢过鉴定报告，发疯似的撕扯着，“假的！都是假的！明月才是我的女儿！我的明月！”
“秦太太！请你冷静！立刻停止你的行为！”警官厉声喝止，两名警员上前迅速但有力地控制住了情绪失控的秦母，夺回了被撕扯变形的报告残片。
警官面色冷峻，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份鉴定报告，我们已经初步核实过来源和送检流程，真实有效！秦语茉女士，确系你们的亲生女儿！”
“真实有效”四个字，像四把尖刀，彻底捅破了秦家父母自欺欺人的外壳！
秦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嘴里反复喃喃：“真的……语茉……是我的……亲生女儿？”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让她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你们到底瞒了我们什么？！”秦父猛地转向一旁脸色惨白、如同石雕般僵立的秦叙野和陆听白，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敢置信的恐惧！
在父母如同淬毒般的目光逼视下，在满厅宾客或震惊、或鄙夷、或看戏的注视下，秦叙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断！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野兽般痛苦绝望的嚎哭，眼泪和鼻涕瞬间糊了满脸，形象全无！
他一边哭，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呕出的血：
“是真的！都是真的！语茉才是我的亲妹妹！是我们的亲妹妹啊！”
“明月……明月是我找来演戏的！是我骗了你们！是我伪造了假的鉴定报告！是我说她才是抱错的！”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看着瞬间石化、如同被雷劈中的父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我只是不想看你们一辈子活在害残了亲生女儿的愧疚里！不想看你们每天以泪洗面！我以为……我以为只要让你们觉得语茉不是亲生的，你们就能从那种负罪感里解脱出来！就能好好活下去！”
“是我错了！是我蠢！是我害死了语茉！是我！都是我！”
说着，他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地、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宴会厅里回荡，一下，又一下，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绝望地重复着：“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整个宴会厅哗然！
所有宾客都惊呆了，窃窃私语声、倒吸冷气声、鄙夷的嗤笑声瞬间响起！
刚才还是一片祝贺奉承的宴会，转眼间成了上演人间惨剧和巨大丑闻的舞台！
秦父秦母听着儿子的哭喊，看着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他们一直疼惜呵护、甚至为此苛待亲生女儿的“真相”，竟然是一场亲生儿子导演的、如此荒谬残忍的骗局？！
而此刻，陆听白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周围的喧嚣，也没有去看崩溃的秦家人。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刚才那个警官身上，一步上前，死死抓住警官的手臂，素来沉稳冷静的声音彻底变调，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颤抖：
“你刚才说……她什么时候……在哪家医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