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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桌上,秦楚之低着头,一颗一颗给我剥虾,壳去得干干净净,放我碗里时还吹了口气。
我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外婆——她咳了两声,手抖着端碗,那碗热汤差点泼出来。
心里头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喘不过气。
离了吧?
离吧,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这了,我也没力气再爱了。
可外婆呢?妈妈走的那天,囡囡才两岁,一家三口全没了。外婆当场就倒了,人送进ICU,救回来后眼神空得像被掏了心。她攥着我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一遍遍说:“墨墨,你得活着,你要是走了,奶奶真撑不住了。”
我真怕,怕一句话说出口,她明天就闭眼。
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个能叫“家人”的人。
秦楚之手稳,心细,医院里的事,他比我还懂。外婆的病,他第一个发现不对劲。钱?他赚得不少,该花的从不抠门。照这么下去,妈走后,外婆至少还能多享几年清福。
这条路,看着是唯一能走的了。
接下来一个月,风平浪静。我甚至快把自己哄信了——他出轨?算了,瞎想什么,人不是挺好的吗?
可林沐沐突然找到了我。
她笑的得意,“你跟秦楚之根本就不合适,我能陪他打架,你呢,只会让他隐藏本性。”
我愣住了。
忽然想起来,那会儿他兄弟来家里喝过酒,醉醺醺地说:“我们老秦,以前可是个疯子。”
我当时以为他胡说,秦楚之是个医生,说话轻声细语,怎么可能是疯子。
可现在想想,他那些“以前”的兄弟,再没来过我家,他也没提过。
不是断了,是藏起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早该离的。
“迟墨然。”林沐沐高声道,“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我笑了,“你一个靠我每月转五千块才交得起学费的大专生,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就凭他现在爱的是我。”她得意地扬下巴。
接着她掏出手机放到我眼前:“你看。”
屏幕上,秦楚之正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白西装,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
门,被推开了。
他站在光里,笑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