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发的微博。
这会发酵成什么样了，我还没关注过。
一点开微博，评论区点赞量最多的一条就直接指出了这项链是假货。
【昭啊，这是你老公给你买的？在专柜买的吗？我也是这个牌子的销售，我看着……这是假货啊……】
她还细心的做了对比图，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项链的真假。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从一开始的“好甜好甜”到后面的口诛笔伐我老公。
也有人去pdd搜了同款项链，只要9.9元。
私信也爆了，甚至有营销号做了视频：
【细思极恐，爱到最后全凭良心。百万博主的老公七夕给她买9块9包邮的项链。】
我放任着网上的舆论不管，总会有有心人找出蛛丝马迹的。
林湾的电话催命一般的打来，一个接一个。
大概是问我为什么停了他的卡吧。
我懒得接，打电话给了陆谕：
“陆谕，帮我整理一下我之前所有的客户，问问他们还愿不愿意和我沈昭合作。”
“沈氏公司，也该让我这个姓沈的人来管理。”
电话那头的陆谕轻笑了一声，揶揄的问我：
“那我还回去给你当秘书，沈总？”
我顿感不好意思，之前使唤他习惯了，又布置了一堆任务给他。
我还没说话，陆谕却温柔的笑了：
“我愿意当你的秘书。任务会完成的。”
陆谕……
想到这个我大学时代的学长，他总是这样沉稳又体贴。
大学时，他就一直处理学生会的事，也帮我解决了不少困难。
后来我创业，开了公司，他也顺理成章的进了我的公司帮我打理事物。
直到我和林湾结婚，他才去了法务部。
正想着，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林湾回来兴师问罪，透过猫眼一看，却是陆谕。
他手里拎着个文件袋，穿着熨贴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刚整理好的资料，都是林湾转移公款做假账的证据。”
他侧过身，目光扫过客厅，却没有进来。
“谢谢。这次又麻烦你了。”
我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
“对了，里面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出于私心，先帮你拟好了，加上这些证据，可以让林湾净身出户。”
陆谕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认真，还有我看不透的情感。
我也不想去深究，我现在只想要回我的公司，其他的我都不想考虑。
7
下午三点，我的微博账号又疯狂的弹出信息。
评论、私信、艾特，消息成千上万条。
有人扒出了江小雅的社交账号。
网友发现，她帖子里面的男主角和我帖子里的男主角是同一个人！
我顺着粉丝的艾特去看了江小雅的微博。
她竟然也有着百万粉丝。
【江江牛马日记：今天七夕，一个人陪老板哥在公司加班，好辛苦。老板哥送了我一条项链，当作七夕礼物啦！】
配图正是她那张戴着项链的自拍，以及那张林湾漏半张脸吃烤串的照片。
当然，衬衫上的口红印，角落里的避.孕.套，全部都在图片上，高清无码。
江小雅的账号涨粉很快，不到一年也做到百万博主了。
她的人设是老板哥的秘书，平时再暗戳戳的发点糖，磕CP的人不少。
本来她的评论区底下都是一水的夸赞，各种羡慕。
【江江，你老板哥绝对爱上你啦！】
【江江，我都看到角落里的那个了……你们在办公室就……这也太甜了吧】
【往哪个角度拜能遇到这样的老板哥呀。】
往下翻翻，这几条点赞量都特别高。
但现在，评论区点赞量最高的却是几张对比图。
网友贴了我七夕拍的图，对比了江小雅发的图。
里面的男主角，穿的衣服一样，戴的手表一样，送的礼物也一样。
哦，不对，送的礼物不一样。
送她的是正品，送我的是假货。
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疯狂的扒着我的帖子和江小雅的帖子，发现了不少男主角的共同特征。
最终得出结论，这两位百万博主帖子里的男主角，是同一个人。
而我的账号，是从第一个帖子起，就公布了结婚证的。
谁是小三，显而易见。
评论区瞬间成了战场，江小雅每天暗戳戳的分享日常，引导她和林湾的关系。
七夕又发了那样的照片，锤死了林湾出轨的事实。
【卧槽这也太讽刺了吧？把正品给秘书，盗版给老婆？】
【听说还是带着老婆一起去专柜挑的，最后却到了小三手里。】
【江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人家有老婆还贴上去！就是为了钱吧。戴着人家老婆的东西上去炫耀，脸呢？】
江小雅大概是被骂怕了，直接删光了所有的帖子。
可网友早就截图下来，倒显得江小雅心虚。
林湾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次我接了。
“沈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气急败坏，还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声，应该是江小雅。
“网上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你弄的？你就这么容不下小雅？”
“容不下？”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湾，你搞清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靠我。”
“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轨，拿我的钱给小三买礼物？”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闷响，听起来像是砸桌子的声音。
“沈昭，你别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林湾是靠自己的人能力坐上总经理位置的！”
“况且，我跟你解释过了，给江小雅买的是假货！”
这是第一次林湾对我大吼。
他是出于对江小雅的维护，还是对自尊心的维护，我不得而知。
我语气平淡的说：
“林湾，哪条是假的你心里清楚。我们之间不止出轨这么简单。”
“你挪用公款，伪造账单，这些帐，沈氏会跟你好好算。”
林湾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发虚：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听林湾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我有些想笑：
“沈氏，是我的公司。我想查，自然会知道。”
“还有，你现在坐的办公室，我装了监控。”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让陆谕把证据全部发给林湾，又把签好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寄给他。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等着和林湾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8
晚上8点，热搜再一次爆了。
这次的词条，让我也大吃一惊。
【惊天反转！两个博主的项链都是假货！真项链究竟在哪？】
我一脸疑惑的点进去，江小雅的项链也是假的？
点进热搜词条，热度最高的一条是某奢侈品鉴定师发的长文。
鉴定师晒出了江小雅自拍里项链的高清图，逐点分析。
吊坠内侧的品牌钢印模糊变形，钻石切割面角度不符合正品标准，链条接口的焊点也带着明显的机器压痕，是工业流水线生产的产品。
总而言之，鉴定师发了话：
【此项链为高仿，仿真度高于市面上9.9元的通货，但成本价不超过300元。】
评论区又掀起一波舆论，网友们又纷纷开始吃瓜。
【？？？所以正品去了哪里？】
【这老板哥的操作我看不懂，给老婆买9.9包邮，给小三买300？他图啥？】
【我有一个阴谋论……这项链，他不会没买吧？】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凉。
那天在专柜，林湾明明亲手刷了卡付了定金。
柜姐还笑着说：
“这款限定款，每个门店只有一条。沈小姐好眼光。”
而且，林湾明明也找财务部报销了这12万元的支出。
既然给我的是9.9的项链，给江小雅的是300块的项链。
那，这12万的项链，去哪了？
我还在思索，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是陆谕打来的电话。
“昭昭，我找到了你们订货的那个专柜的柜姐，让她给你解释一下。”
我急着知道真相，也就没有在意陆谕对我称呼的改变。
和柜姐见了面，对方正是那天给我们刷卡的店员。
“沈小姐……对不起，我必须和您坦白。”
“那天您走后，林先生又回来了。”
柜姐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诚恳。我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他说项链想换个款式，让我把定金退给他，还让我保密……”
“说如果您问起来，就说现货要等调货……”
我捏着咖啡杯的手猛的缩紧。
原来他从专柜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给我买正品。
也没想给江小雅买正品。
他没买项链，却拿着发票假模假样的去财务报销了这12万。
“昭昭，查到了。”
陆谕一直在另一张桌子上敲着电脑，现在惊喜的喊我。
“查到钱的去向了。”我看向他怀里的电脑。
林湾的每一笔支出，表面上是转给了江小雅，但一大部分都通过江小雅的账户，转回给了林湾。
林湾又从自己的另一个账号，把钱转给了一个叫做苏曼的女人。
苏曼？我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点开她的身份证照片。
女人眉眼间的轮廓有些面熟，像是……
我猛地想起三年前在林湾母亲葬礼上，角落里穿黑裙的远房表妹，和这身份证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我缓缓站起了身，血液像是被冻住。
恐怕，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是表妹这么简单。
陆谕又查了苏曼的近期动态，很快就查到了。
苏曼在市妇幼医院有建档，孕期28周。
更刺眼的是另一份文件，苏曼的住院单上，紧急联系人的一栏填着林湾，关系那一栏填的是配偶。
原来如此。
林湾的钱，我终于知道是给谁花掉了。
9
林湾是第二天一早回来的，眼下乌青，一看就是一整晚没睡。
“昭昭，我们谈谈。”他试图抓住我的手，却被窝甩开。
“苏曼是谁？”我打断他，把住院单拍在他面前。
林湾的脸瞬间惨白，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心骨，踉跄着退后半步：
“你……”
“你不仅挪用公款，还伪造账单。现在，不仅有一个江小雅，还多了一个苏曼？”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
“是又怎样？沈昭，你以为我甘心当你沈家的附庸吗？”
“苏曼，她怀了我的孩子！”
林湾猛地拔高嗓门，眼睛痛红。
“那是林家的种！比你这个只知道工作，连孩子都怀不上的女人好一万倍！江小雅也是个不行的，但苏曼怀孕了！”
这句话让我全身发冷，又有点想笑。
结婚这三年，大大小小的检查我做了不下百次。
每次都是没有问题，但就是怀不上孩子。
江小雅也和他在一起了一年多，她也没怀上孩子。
既然问题不是出自我和江小雅……
其实林湾才是那个不能生的！
我在手机里翻出了林湾的体检报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精子活力严重不足，自然受孕概率小于1%】
林湾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夺过我的手机，瞳孔骤缩成针。
“不可能，这是假的！这不可能是我的体检报告！苏曼……苏曼明明怀孕了……”
陆谕把我的手机从林湾手机抢回来，递回给我。
我嗤笑着看着林湾，嘴角咧开一抹恶意的笑容：
“林湾，我们结婚三年，我没怀孕。”
“你和江小雅当情人两年，她没怀孕。”
“苏曼只回来跟你见了一面，她就怀孕了。”
“你不怀疑吗？”
林湾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狗，激烈的怒吼：
“是我的！苏曼的孩子一定是我的！”
我没再管林湾，有些真相，还是让他一个人慢慢承担吧。
出了门，我接到了江小雅的电话。
“姐……我知道错了。我有林湾所有转移公款的证据，我都发给你。”
我挑眉，江小雅这是为什么？
我还没问出我心里的疑问，一堆文件和录音已经打包传了过来。
“为什么帮我？”我问出了我的疑惑。
江小雅自嘲的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
“因为他说，我连苏曼都不如。”
“我好歹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又通过笔试面试进的沈氏，他凭什么这么说？”
听到江小雅这句话，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她。
她穿着新买的制服，满脸朝气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金钱真是可怕的东西。
有了江小雅的证据，加上陆谕连夜整理的资金流向，林湾的罪证彻底闭环。
我让律师联系警方，同时我和江小雅都在微博发了长文。
从9.9包邮的pdd订单，到林湾的转账记录，再到苏曼的孕检报告。
【我不是什么完美受害者，只是不想让谎言继续。】
微博彻底瘫痪。
词条从【两个博主的假项链】到【两个博主联合锤死渣男】再变成【林湾年度最渣】。
林湾是在公司里被警察带走的。
当时，他正在删除电脑里的最后一点数据，可惜，电脑也是我沈家的，全部都有备份。
他看到我时，突然挣脱警察，疯一般的冲过来：
“沈昭，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谕下意识的挡在我面前，拳头狠狠砸在林湾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见陆谕动怒，他盯着林湾，声音像漼了冰：
“她是你永远碰不起的人。”
林湾被按在地上的时候，还在嘶吼：
“苏曼会等我！我的孩子会等我！”
我看着他被押走，突然觉得很累。
开庭的那天，我和江小雅都去了。
林湾被判了7年，不多。
林湾还在大喊着“苏曼会等他，孩子会等他”。
我觉得他实在是可怜，被苏曼骗的团团转。
我把苏曼和他丈夫亲密的照片拿给了他看，以及苏曼和他丈夫的结婚证。
苏曼接近林湾，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钱。
而林湾不能生育也是事实，苏曼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也不是他的。
10
林湾进监狱了，我顺利和他离了婚，公司也回到了我手里。
江小雅提了辞职，没要公司一分钱补偿金。
她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给我发了条微信：
【姐，我回老家考公务员了。大城市的捷径，不好走。】
她还附了张照片。
江小雅站在火车站门口，穿着简单清爽的T恤牛仔裤，比秘书制服合身多了。
公司重新走上正轨那天，陆谕把一个丝绒盒子放在我的桌上。
打开是那条专柜项链，钻石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愣住了。
“七夕，你发假货微博的那天。”他耳尖泛红，“柜姐说，每家店只有一条，我就定了。”
我拿起项链，指尖触摸到冰凉的金属。
突然想起他三年前替我挡酒的样子，想起他连夜帮我收集证据的样子，想起他挡在我面前的样子。
“陆秘书，晚上有空吃个饭吗？”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的光比钻石还亮。
半年后，我的微博更新了条动态，没配文字，只有张照片。
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晚霞，我戴着那条项链，身边站着穿白衬衫的陆谕。
他的手轻轻搭在我椅背上，无名指上戴着和我同款的素戒。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是陆学长！我就知道他俩有故事！当年大学晚会，陆学长看昭昭姐的眼神就不对劲！】
【昭昭姐终于等到对的人了！对比林湾那个渣滓，陆总才是真·神仙爱情！】
【所以那条正品项链……是陆总买的吧？！我就说专柜最后一条被神秘人订走了，原来是你俩！】
我笑着翻着评论。
陆谕端着两杯牛奶走进来，把其中一杯塞到我手里：
“在看什么这么乐？”
“在看网友扒你大学时怎么‘暗恋’我的。”
我抬眼看他，他耳尖果然红了，伸手想抢手机，却被我躲开。
“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不表白？”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沿：
“那时候你眼里只有创业项目，后来又遇到了林湾……”
“我怕唐突了，更怕打扰你。”
我心里一软，主动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
牛奶的甜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安心。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
“下周去领证吧？”
我愣住，他又补充道：
“我查过黄历了，那天宜嫁娶。”
“民政局门口的花都订好了，连你的戒指尺寸都确认过三次。”
看着他紧张到发颤的指尖，我突然笑出声，用力点头：“好啊。”
窗外的夕阳漫进来，落在项链的钻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我抬手抚上项链。
原来有人把你的喜好记在心上，不是靠浮夸的承诺。
而是用三年的沉默等待，换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手机又弹出新评论，是江小雅发来的：
【姐，我考上家乡的法院书记员了，下次开庭说不定能见到你。】
后面跟着个笑脸表情。
我回了句“恭喜”，转头看向陆谕。
他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我们刚拍的合照，背景是公司新签的合作协议，上面印着“沈昭，陆谕。联合创始人”。
至于林湾？听说他在牢里还在给苏曼写信。
那些信被退回来时，信封上总印着“收件人拒收”。
但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
陆谕突然关掉我手机：
“别刷了，今晚约了客户吃饭，穿我给你准备的礼服。”
我挑眉：“什么客户需要你亲自盯？”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民政局的‘客户’，得提前练胆。”
晚霞漫过落地窗，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项链的钻石在光里闪了又闪，像极了那天他眼里藏不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