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三天，对季停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他坐在空荡的别墅里，眼前却总是浮现谢锦遥苍白倔强的脸。
他知道那条石阶路有多粗糙。
一步一叩首，这惩罚是他亲口下的，可当想象她膝盖磕破、额头染血的模样，心脏就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阵抽痛。
他无数次拿起车钥匙，想去把她带回来，想说“够了，可以了”。
但陆书冉总是适时地出现，柔声劝阻。
“停云哥哥，现在心软，她永远不知道怕，永远学不会乖。必须让她足够痛，才能彻底斩断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收走了保镖传回的照片和视频，不让他看。
“你是做大事的人，说一不二，要是朝令夕改，下面的人会怎么看你？多丢面子呀。”
面子两个字，像一道枷锁，将他钉在了原地。
他只能靠着酒精麻痹自己，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一分一秒，都漫长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黄昏，他再也按捺不住，飙车冲到了那座山下。
预想中谢锦遥虚弱狼狈，等待他拯救的画面并未出现。
长长的石阶上空无一人，只有夕阳将青石板染成一片刺目的橘红。
不，那不是夕阳的颜色。
季停云瞳孔骤缩，快步上前，指尖颤抖地抚过石阶。
那上面，沾染着早已干涸发暗，却依旧触目惊心的斑驳血痕。
一路蜿蜒，如同一条绝望的血路。
他的心狠狠一痛，悔恨，心疼，同时涌了上来。
“锦遥，谢锦遥！”
他沿着石阶向上寻找，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不见了，在他到来之前，就这样带着一身伤，消失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季停云还沉浸在悔恨的情绪里。
陆书冉笑靥如花地迎上来，挽住他的手臂。
“停云哥哥，这下好了，那个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以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季停云猛地抽回手，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
“我不会娶你，谢锦遥永远是我的季太太，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陆书冉脸上的笑瞬间冻结，转而露出混合着嫉妒和快意的诡异神情。
“季太太？呵，她恐怕已经不稀罕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季停云烦躁地低吼。
陆书冉不再说话，只是将两个小本子，轻飘飘地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季停云皱眉拿起，下意识翻开。
白纸黑字，清晰地印着他和谢锦遥的名字。
那个他刚刚还宣称“永远是季太太”的女人，此刻两人的名字赫然并列在离婚证上。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止不住地否认，“这什么东西，绝对是假的。”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陆书冉，眼底布满血丝。
“你从哪儿弄来的假证？谢锦遥她怎么敢？我还没……”
我还没同意，她怎么就能不要我了？
她不是该永远在原地等他吗？
哪怕恨他，怨他，也该在他的掌控之内，在他的视线里。
她怎么敢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