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施主，我带您去看斋堂和经堂，再跟您说下明天的日程。” 明慧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姜临清点点头，跟着她走出房间，院子里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诵经声，听不懂内容。
“北边那间是经堂，每天早上八点到十点诵经，下午两点到四点道长讲课。” 明慧指着一间挂着 “静心” 木牌的房间，“斋堂在旁边，三餐都吃素斋，没有肉和辛辣调料，道长说‘清淡养身’。”
“素斋？” 姜临清眉峰又皱起来 —— 她不是无肉不欢，可一想到寡淡的青菜豆腐，胃里就有点不舒服。“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很新鲜。” 明慧笑着说，“明天早上七点半早餐，别迟到。”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一声呵斥，像块石头砸进安静里：“明慧！让你劈柴，跑这儿偷懒？”
姜临清和明慧同时转头，看见个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人 —— 个子高，皮肤黑得发亮，脸上的肉绷着，手里攥着把斧头，斧刃沾着木屑，怒气顺着眼神扫过来。明慧身子缩了缩，快步走过去，双手攥着道袍衣角，声音软软的：“赤松道长，我在给姜施主介绍道观。”
“介绍什么？柴还没劈完，今晚烧不上热水你负责？” 赤松道长瞪着她，声音像洪钟。明慧低下头：“我马上就去。”
赤松道长的目光忽然落在姜临清身上，从她的真丝衬衫扫到高跟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嘴角往下撇着：“你就是城里来的高管？”
姜临清愣了一下，点点头：“我是姜临清。”
“哼，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赤松道长冷哼一声，斧头在手里转了圈，“穿成这样来修行？是来山里度假的吧？”
姜临清的指尖在身侧攥了攥，指甲掐进掌心 —— 这辈子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声音像裹了层冰：“我的行李里是换洗衣物，至于穿什么，是我的自由。” 她抬眼看向赤松道长，眼神里的锐利像出鞘的刀，“道长与其管别人穿什么，不如先看看自己说话的分寸。”
“哟，还挺厉害。” 赤松道长挑了挑眉，斧头柄在手里敲了敲，“到了清虚观，就得守我们的规矩，别把城里的架子摆出来 —— 没人吃你那套！”
“我自然会守规矩，不用你提醒。” 姜临清毫不示弱地回视，“倒是你，作为道长，说话这么粗鲁，该反省的是你。”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厢房里陆续有人探出头看。明慧急得拉着赤松道长的胳膊：“道长，姜施主是客人，您别生气……” 赤松道长甩开明慧的手，还要反驳，却听见一阵轻咳。
转头一看，经堂门口站着个穿白道袍的老人，鹤发童颜，拂尘搭在臂弯，眼神淡得像山涧的水。“赤松，不得无礼。” 清玄道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赤松道长脸上的怒气瞬间瘪了下去，手里的斧头往旁边挪了挪，头低下去半寸：“师父，我……”
“姜施主是客人，你怎能这般说话？” 清玄道长打断他，目光落在姜临清身上，眼神深邃，“姜施主，让您见笑了。赤松性子急，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
姜临清看着清玄道长，心里的怒气消了些 —— 这老人的眼神里，有种看透一切的平静。“没关系，只是误会。” 她淡淡地说。
清玄道长笑了笑，对明慧说：“继续带姜施主熟悉环境。” 又对赤松道长说：“你跟我来。” 赤松道长狠狠瞪了姜临清一眼，跟着清玄道长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姜临清攥着衣角的手没松 —— 她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起冲突，赤松道长脾气这么爆，以后肯定还会有摩擦。明慧在旁边小声道歉：“姜施主，赤松道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城里人有点偏见，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了。” 姜临清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 这五天，恐怕没她想的那么 “好熬”。
明慧又介绍了几个地方，可姜临清已经没心思听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争执，还有这间简陋的道观。回到住处，明慧帮她把行李箱拎进来：“明天五点半晨钟，六点到七点晨练，别忘了定闹钟 —— 对了，晚上九点熄灯，有需要早点准备。”
明慧走后，房间里又静下来。姜临清坐在木椅上，摸出备用机，电量只剩 5%，信号栏还是空的。试着发微信给林舟，还是发送失败。
窗外传来赤松道长的声音，好像在跟人吵架，语气很凶。她走到窗边，拉开布帘一角，看见赤松道长在院子里劈柴，斧头劈在木头上，“砰砰” 声像在发泄怒气。
姜临清的心沉了下去 —— 这五天的 “深山流放”，才刚刚开始。夜色渐渐裹住道观，院子里的昏黄灯泡亮起来，光线透过糊纸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她坐在黑暗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离那个熟悉的、能掌控一切的世界，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