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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病床上,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全靠营养液吊着。
这个世界上,从今往后,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妈妈的尸体还停在太平间里,可是我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
我活着最后的希望也消散殆尽了。
全都是因为陆舟时和方晴月。
如果不是陆舟时偏听偏信,沈家不会沦落至此。
如果不是方晴月强行带走了主刀医生,还在手术后来病房刺激,妈妈不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一命呜呼。
我浑浑噩噩,看着天边朝霞升起,竟然有了想和陆舟时同归于尽的想法。
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陆舟时匆匆闯进我的病房,我悄悄将床头用来削苹果的水果刀攥进手中,藏在被子下面。
“陆舟时,你——”
对峙的话还没出口,他带来的人就将我五花大绑,毫不犹豫地捆上了车。
“帮我一件事,雁回,我答应你,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城东那块地出了点问题,他们掌权人点名要我的未婚妻做人质,有了人质,才能进行之后的谈判,否则就让整个陆氏集团倾家荡产。”
“如果陆氏集团倒了,你的生活,你妈妈后续的治疗,全都没有办法保证,你明白吗?”
“晴月她还怀着孕,所以——”
我含着泪,打断陆舟时的话。
“所以,前未婚妻也算未婚妻。”
“你不舍得让方晴月冒险去做谈判的人质,就让我去顶包。”
“陆舟时,你知道我刚做完子宫摘除手术,现在下身还一直在流血吗?”
他明明知道对家要他的女人去是做什么的,可为了方晴月,他还是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了我。
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我早该知道的。
那个事事以我为先的男人早已变了心,我本来就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的期望。
景盛大酒店是我们当时订婚的场所,那时的我穿着高定白纱,坐在被华丽装饰的迈巴赫婚车里,带着十足飞扬的幸福,迫不及待地赶往梦中的场景。
如今同样的一条路,同样是我和陆舟时,他却要把我送到另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床上。
宽敞的后座上,隔着五年的沧海桑田,还有血肉模糊的恨意。
陆舟时狼狈地别过头,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
“一会要见的人你也认识,就是顾家那位,他之前和你关系——”
“说这些有用吗?!”
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认识又怎么样,就算我不认识,你不还是要把我送到别的陌生男人床上,把我作为你事业的献祭品吗!”
“雁回,这也是没办法。”
“而且比起晴月,你更擅长——”
他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强行将后面的句子咽了回去。
我含泪露出笑来,满脸嘲讽:“比起方晴月,我更擅长伺候男人,是吗?”
“你让我忘掉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陆舟时,忘不掉的人明明是你。”
陆舟时垂下眼睑:“你妈妈的……”
我冷冷打断他:“陆舟时,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什么?”
他的疑惑不似作伪,可我已经来不及问那么多了。
景盛大酒店已经到了,我被捆的结结实实,保镖用被子裹住我,一路送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人在痛到麻木的时候只觉得想笑。
我想,多有意思啊,我像古代的妃子,都是任人宰割售卖的货品,被人送往帝王的床上享用。
“雁回,我安排了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你有什么愿望,等回来了我全都会满足你。”
我只是笑,眼泪咕噜噜滚下来。
我想我妈妈活过来,我想我去世多年的爸爸,我想我们一家人平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想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想你去死。
到了门口,陆舟时逃避似得转身匆匆离开,只剩下保镖去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推开总统套房的门,把我重重往里一推。
被推进去的一瞬间,我看见窗边坐着的那道颀长身影,带着三分模糊的熟悉感。
他冲我走来。
可是下一刻,我摸到了藏在内衣里的那把水果刀,对准对方的脖子就扎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