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遣我来送小姑回柳府。”
看来他并非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柳汝雪撑着床头挪下床。
开门。
她弱弱的扶着门框,声音有些软绵。
“有劳郎君了…… 咳、咳咳。”
柳汝雪本就病恹恹的身子。
装起柔弱来,更是得心应手。
此刻垂着眼睑。
纤长睫羽在眼下投出浅影。
遮住了那双琥珀般的金瞳。
往日水水润润的粉唇也微微泛白。
王先眼皮跳了跳。
一日不见,这小姑竟被磋磨至此。
他心里暗忖,回去定要跟郎君说说情。
柳汝雪被侍女半扶半抱,挪进轿中。
轿子落地时,柳府门早已大开。
柳渊领着柳夫人,老远就拱手哈腰。
“不知王郎君驾临,寒舍真是…… 真是添了光彩!”
一路嘘寒问暖,袖子都快挥出风来。
王先答得有一搭没一搭。
眼风都没往他身上落,只盯着轿门。
“小姑到了。”
阿蛮和丽娘早候在门外。
见轿子落地,忙不迭上前。
柳汝雪被扶下来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小姑,如何,可还好?”
丽娘和阿蛮异口同声,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无事的,我已经用过药了,好了一些。”
柳汝雪不想惹得两人担忧,小腹又是一阵抽痛。
下意识蹙眉忍耐。
“快!阿蛮将小姑抱进入院。”
王先对自己爱搭不理。
对柳汝雪倒是敬重。
柳渊热脸贴冷屁股实在有些没脸。
但是他又无法,只得咬牙忍下。
王先完成了差事。
是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声音淬了冰。
“柳家主留步,今日之事要是再发生,后果你是知道的…….”
多少寒门盯着士族的位置。
柳家若失了光环,不消动手。
自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逐出建康城,连灰都留不下。
柳渊后背骤起一层冷汗。
脸上堆出无辜。
“郎君何出此言?”
王先斜睨他。
“哼!好自为之!”
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
“你是没见,我对着那老匹夫,”
王先一拍大腿,重演当时的神色。
脸绷得像块铁板。
“好自为之!”
他猛地甩袖,差点带翻桌上的茶盏。
“咋样?有几分郎君的气派不?”
王赞别过脸。
“少贫。郎君等着复命,快去。”
“我瞧郎君也不怎么上心……”
王先揉着肚子。
“先垫点吃的,饿死了…… 啊!”
王赞一个脑瓜崩敲在他额头上。
“从前见没见过哪个女子,能让郎君这般?”
王先捂着额头龇牙。
“那倒没有…… 可好好说不行么,偏要……”
王赞推着他往主院走。
“这就叫特殊。”
“快去。”
院外飘来琴音。
跟郎君往日奏的不一样。
往日的曲子像出鞘的剑,带着劈开云霭的劲。
今日这调,却带着点脂粉气。
像浸了酒的棉絮,软塌塌的。
缠人得很……
王先抬手叩门。“郎君,属下前来复命。”
琴声戛然而止。
“进。”
王先跨步进门。
“我已经将小姑送回了柳府!柳小姑身子好似是病了,身子很是孱弱!”
“住的院落还不如王氏仆役的院落,随侍的人也只有两人!还有……..”
王琰蹙眉,啜了口清茶。
“聒噪。”
他指尖在茶盏沿摩挲。
“去查件事,柳氏小姑生母的来历。”
他通相骨术。
柳渊与她眉眼口鼻,半分相似也无。
虎毒尚且不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