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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4

她死死的拉着我的衣服,“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

我抓住她的手,从我的衣服上扯开。

“李萍,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

“对不起,我也不喜欢公交车。”

她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这婚我是不会同意离的,我不能一无所有。”

我看着她纠缠的样子,心中涌出怒火。

上一世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

“好,你不离婚,我走。”

我走出职工宿舍,她一把抓住我的衣角。

“你要去哪里?”

“我去辞职,我和你丢不起人。”

我挣脱出去,身后传来她的哀嚎。

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在这改革开放浩浩汤汤的年代。

下海经商的人赚的盆满钵满,既然我要摆脱自己悲惨的命运。

辞职下海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我去人事科办理了离职,马卫东欣然的批准了我的辞职申请。

“向老弟,有魄力,放着铁饭碗不要,选择下海经商。”

“我祝你前程似锦。”

我盯着他的脸,说这话时满脸都是嘲弄。

“承你吉言。”

转身走出人事科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舒畅,压在心中的所有憋屈都随着我的辞职一扫而空。

我独身一人离开了家,临走那天,李萍还在身后叫骂。

“你也不照照镜子,窝囊废,还想着下海经商,赔光本钱可别想着我帮你还债!”

带着东拼西凑借来一万元,来到了市里注册了一家小公司。

凭我在机械厂多年积攒的人脉,我很快将农机销售公司做的有模有样。

这件事传到了李萍和马卫东耳中,二人愤愤不平。

李萍找到马卫东开始哭诉: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帮你当厂长,向军也不能离家。”

“现在他下海经商,经营的像模像样的,以后更不可能回头了。”

“我不管,你要么对我负责,离婚了娶我。”

“要不然你就帮我把向军给我弄回来。”

马卫东是不可能和李萍结婚的,一直以来他都是利用李萍上位。

但是他也怕闹大了,李萍去上面闹,那样他的厂长的位置同样保不住。

马卫东狠狠地掐灭烟头,一咬牙。

“这事交给我吧,我让他的农机公司开不下去,他就乖乖的回到你身边了。”

得到马卫东满意的答复,李萍抱着希望,满意的回去了。

很快,马卫东过的手段就到了。

本来我的公司就是依靠机械厂合作,原本我通过几个老熟人,我可以通过先销售后付款的模式进行资金周转。

马卫东直接掐断了我的资金链。

机械厂的农机必须全款付清,我找老熟人去谈,最后才知道,这就是针对我而设立的条款。

一时间,我的公司陷入了困境。

过了一个星期,马卫东带着李萍以考察经销商的名义来到了我的公司。

他志得意满,李萍也跟着趾高气扬。

“向军,农机公司开不下去了吧!”

“你现在回头我还可以接纳你,你好好考虑吧!”

马卫东也跟着插话。

“小萍对你情深义重的,作为你的老厂长,我得说你几句。”

“资产阶级的臭毛病可得改一改,不能有钱了就抛弃糟糠之妻。”

两个人一唱一和,丑恶的嘴脸真是让我想吐。

“我的私生活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送客了。”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看着他俩,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李萍看我这个态度,瞬间气急败坏。

“没了生意,我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马卫东也变了脸色。

“向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我回去不断了你的货源。”

走到门口,我突然顿乐顿。

“二位随意,以后别再来了,庙小,容不下二位大佛。”

他们走后,我开始考虑公司未来的出路。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我突然想起了这个时间节点,邻省的农机公司完成改制,正愁找不到经销商。

当天,我就做了公共汽车去了邻省。

项目很快谈好,双方一拍即合。

新型农机进了我的公司,对机械厂的老式农机形成碾压优势。

我的生意越来越好,而我也成一个普通工人,变成了本地小有名气的人民企业家。

马卫东气急败坏,使过好几次坏,却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

李萍来找我好几次,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被我拒之门外。

后来听说她又和马卫东搞在了一起,还有了两个孩子。

5

时间转眼来到了1994年。

时代的洪流无法阻挡,国有企业改制。

工人大批量下岗,就连当初规模巨大的机械厂也面临倒闭。

我出资收购了机械厂,开始改制。

一大批即将下岗的工人都被我留了下来。

而唯独开掉了马卫东。

后来,马卫东找我,希望我给他一个工作机会。

看着他当厂长之后,日渐衰败的机械厂。

于公于私我都不会继续留用他。

他愤愤的离开我的办公室,警告我不会让我好过。

我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整个东北地区最大的机械设备经销商。

我收纳了当初机械厂的那些下岗职工,给他们提供了二次就业的机会。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和大众汽车厂谈业务,争取代理下桑塔纳的经销权。

门卫却突然跑了进来。

“董事长,门口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说是您的妻子和孩子。”

“您要不要下去看一下?”

我顿了顿,知道又是李萍。

我挥了挥手,“告诉她我不在。”

“说了,董事长。她说,见不到你她就在公司门口不走了。”

“我们也不敢强制赶她走啊。”

“知道了,把他们先安排下,我忙完再过去解决。”

和大众的合同顺利的签署下之后,我去了保安室。

见到了李萍,还有那两个孩子。

李萍见到我,急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向军,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盯着她,十年了。

她苍老了不少,身上还穿着粗布衣服,看来这些年她过的并不怎么好。

她拉住两个孩子,直接让两个孩子跪下来。

“赶紧叫爸爸,这可是你们的亲生父亲。”

这一幕,不禁把我弄蒙了,保安也同样蒙了。

两个孩子普通的跪倒在地。

“爸爸!”

我赶紧拉起孩子,将李萍拉倒一边。

“你什么意思?”

“这两个孩子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李萍拉住我的胳膊,大声嚷嚷。

“怎么你还不想认吗?十年了,你管过家里吗?”

“我们可是夫妻。十年,我独自拉扯孩子张大。”

“你你这个负心汉,有了钱就不要我们娘三。”

我被气的浑身发抖,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

保安见状赶紧给我倒了杯水,让我顺顺气。

“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萍听我这么一说,瞬间来了精神。

“我要你给我这十年的抚养费。”

“每个孩子一百万,一共两百万。”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就是年代,一包烟两毛钱。

谁家有一万块钱那都是相当的的万元户。

这女人竟然张嘴就是两百万。

我自然有两百万,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少钱。

但是我不会给。

我自然不会冤大头到给马卫东养孩子。

“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不认。”

“是你出轨在先,我没义务帮别人养野种。”

李萍继续撒泼打滚。

“哎呀你这个负心汉啊!有钱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你就是现代的陈世美啊。”

接着两个孩子也开始跟着哭。

我转身离开门卫室,告诉保安。

“报警吧!”

警察来了之后,开始调解。

后来,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拿到报告的那一刻,李萍彻底闭上嘴。

两个孩子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她带着两个孩子,灰溜溜的走了。

6

这件事成了我繁忙工作中的一个小插曲。

我也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和她的婚姻问题,没想到却成了她再次要挟我的伏笔。

原来李萍来公司大闹,背后都是马卫东指使的。

这次李萍无功而返,马卫东大怒,动手打了李萍。

“废物,你这一辈子难道只会靠身体去哄男人?”

“现成的钱袋子你都抓不住!两个孩子以后别找我养!”

李萍哭着拉着马卫东的胳膊,“卫东,你不能反翻脸不认人啊。”

“我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才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你一点都不感恩吗?”

马卫东一脚踢开李萍,全然不顾旁边两个孩子的哭喊。

“都怨你,不是你,我也不能下岗。”

“还给我生了这两个累赘!我现在自己的孩子上大学都没钱,哪来的钱养这两个孩子!”

李萍声泪俱下,“卫东,别这样,这两个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你不能看着我们娘俩饿着啊!”

马卫东的眼神中露着恶狠狠的凶光。

“这年头,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我哪有精力来管你们。”

“你是向军的老婆,你去找向军,别来找我!”

突然,马卫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一咧嘴。

“李萍,你不是想和我过日子吗?”

“我给你个机会,你去和向军离婚!”

李萍瞪大了眼睛,她等了一辈子马卫东,做梦都想让马卫东娶她。

却没想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愿望实现了。

李萍赶紧抹了抹脸上的泪珠。

“卫东,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但是有个前提。”

“他现在是大老板,有的是钱。”

“你和他离婚,会分到一半他的家产。这样我们就发达了。”

“然后我离婚,娶你,从此我们一家四口过好日子!”

李萍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卫东,还得是你,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去找向军,和他离婚。”

她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她要干嘛。

因为这次她带着马卫东一起前来。

这次她没有傻婆打滚,也没有纠缠不清。

反而很是平淡的坐在了我办公室的沙发上。

“向军,我们十几年的婚姻该有个了结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这是我从83年那个下午之后第一次好好的看她的脸。

无爱无恨,只有淡然。

“我有个要求,离婚,我要你财产的一半。”

我很平静,也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无耻。

我看着她,缓缓的说道:

“你知道我财产的一半是多少钱吗?”

“够买下整个一万个机械厂!”

“你怎么敢想的?”

听到我的话,她的眼中放光。

一万个机械厂,这辈子她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对,我就要你一半的钱。”

“我们是夫妻,卫东说了,没离婚,你赚的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笑了笑,“用不用给你请个律师,给你普及一下什么是事实婚姻,什么是重婚罪?”

我打开抽屉,从最底层拿出一个黄色牛皮纸档案袋。

里面装着当年二十个工人代表的口述词,还有之前做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

我一直留着,就为了等待今天这一刻。

看到我档案袋里的东西,马卫东的脸色都变了。

“你,你还留着这些东西。大家都是男人,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好不好?”

“李萍毕竟和你过了怎么多年,你忍心看着你们离婚后她一无所有吗?”

我看了看马卫东,打断他的话。

“赶尽杀绝?”

“当初她背叛我的时候,她陪二十个代表睡觉的时候,她背叛我,给你生两个孩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你怎么没劝劝李萍不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应该庆幸,庆幸我的仁慈,不然我以重婚罪,流氓罪起诉你!”

“让你进里面去蹲着!”

听到我这么说,马卫东神情大变。

“向兄弟,你别这么说,其实你也知道,一直是李萍主动勾引我。”

“做那些事情都是她一厢情愿,不是我的本意啊。”

“求你别那么做,我家里还有孩子在上大学,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

李萍怨毒的看着马卫东。

“马卫东,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当初不是你勾引我,说让我跟你,只要你当了厂长就会娶我!”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马卫东,今天我算是认识了你!我这十几年的真心真是喂了狗!”

接着,李萍和马卫东撕扯在了一起。

“放开我,你这个疯女人,你要死,别带着我!”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狗咬狗。

叫来保安,将他们轰出了办公室。

临走之前,我告诉李萍。

离婚的事,我会去起诉。

至于赔偿,你死了这条心。

7

离婚案开庭那天,机械厂的老职工们挤满了旁听席。

当法官宣读 “李萍因婚姻过错净身出户” 时,后排传来压抑的啜泣。

是当年被李萍拉拢的职工代表老张,他老婆正拧着他的耳朵骂 “老不正经”。

马卫东因重婚和诽谤罪被判了三年,入狱前一晚,我去看守所看他。

他隔着铁栅栏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向军,你赢了。”

我转身离开,没再听他说下去。

我留给他一句话,“你我之间没有所谓的输赢,因为你压根不配当我的对手。”

有些事,早在 1983 年那个阳光刺眼的中午就注定了。

当她为了马卫东的前途出卖身体时,当她在临终前说 “葬在马卫东旁边” 时,我们之间就只剩因果,再无恩怨。

三个月后,我在德国参加机械展览会,接到助理的电话:

“董事长,李萍在厂区门口闹了三天,说要见你。”

我望着莱茵河上的落日,忽然想起重生那天,机械厂大喇叭里放的《乡恋》。

李萍的麻花辫、碎花裙,还有她眼里的算计与不甘,都成了旧时光里的剪影。

“让她去法院吧。”

我挂断电话,走向灯火通明的展馆。

展台上,最新的汽车发动机正在旋转,映得玻璃幕墙一片璀璨。

这是属于我的时代,而有些人,注定要永远留在 1983 年的夏天。

后来听说,李萍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南方,在小商品市场摆地摊。

有次暴雨冲垮了摊位,她护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孤零零过的很悲惨。

2000 年除夕夜,我在公司年会上致辞。

台下掌声雷动时,秘书递来一张泛黄的纸条 —— 是李萍寄来的,上面写着:

“向军,马卫东死了,肝癌。”

我将纸条折好,放进西装内袋。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了我依然保留的那张旧日历, 1983 年6 月 7 日。

那个改变命运的午后,终究是被我踩在了时代的车轮下。

这一世,我没再爱过李萍,但我感谢命运让我重生。

它让我明白,有些错误,一次就够了;而有些人,错过便是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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