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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脚下的青石板路取代了泥泞的土路,当缥缈的云雾取代了凡尘的烟火气,叶娇知道,她的人生已经踏入了截然不同的轨道。

柏牙牵着她的手,步伐看似悠闲,实则一步跨出便是数丈之遥。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奇异地感觉不到猛烈的气流。叶娇只觉得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如同乘坐着一辆无形的平稳飞车。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侧的柏牙。这位仙师面容平和,目光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与想象中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老者不同,柏牙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只是那眉宇间蕴含的深邃与周身隐约流动的能量,昭示着他非凡的身份。

“怕吗?”柏牙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看来,声音温和。

叶娇摇摇头,小脸上是超越年龄的镇定:“不怕。”声音虽稚嫩,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比起在叶家村朝不保夕、挨打受饿的日子,这通往仙门的旅程,对她而言更像是救赎。

柏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再多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的云雾骤然散开些许,一座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的巨大山门出现在眼前。山门由不知名的白玉砌成,高逾数十丈,其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古朴大字——天苍宗。字迹苍劲有力,隐隐有灵光流转,望之令人心生敬畏。山门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缭绕其间,唯有数条粗大的铁索桥连接着内外。

守在门前的并非彪形大汉,而是两名身着青色道袍、腰佩长剑的年轻弟子。见到柏牙,两人立刻躬身行礼,神态恭敬无比:“见过柏长老!”

长老?叶娇心中微动。看来她这位师尊,在宗门内地位不低。

柏牙微微颔首,并未停留,牵着叶娇径直穿过山门。一入山门,叶娇便感觉周身一轻,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空气中的气息陡然变得清新馥郁起来,深吸一口,沁人心脾,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这便是灵气吗?

入目所及,更是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也感到震撼。只见峰峦叠嶂,奇峰罗列,无数亭台楼阁依山而建,或悬于峭壁,或隐于云雾,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与自然山水完美融合。空中时有仙鹤长鸣飞过,还有道道流光划破天际,那是御剑或乘坐法器飞行的修士。远处瀑布如银河倒挂,水声轰鸣,近处奇花异草遍地,芳香扑鼻。与她记忆中那个破败寒冷的叶家村相比,此地简直是仙境。

“此乃我天苍宗外门区域。”柏牙的声音适时响起,为她介绍,“宗门大致分为外门、内门与核心区域。外门弟子众多,负责宗门日常杂务与基础修炼。内门弟子则为宗门中坚,可得真传。核心区域则是宗主、长老以及亲传弟子清修之地,灵气最为浓郁。”

叶娇默默记下,小脑袋不停转动,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新奇景象。她看到有弟子在广场上整齐划一地练剑,剑气纵横;看到有弟子在药田里悉心照料着散发各色光晕的草药;还看到有弟子驱使着形似麋鹿却头生独角的灵兽穿梭林间……

柏牙带着她并未在外门停留,而是踏上一条更为幽静、通往主峰深处的青石小径。越往里走,灵气越发浓郁,环境也越发清幽。最终,他们在一处掩映在苍翠竹林间的雅致小院前停下。

小院青砖灰瓦,朴素却不失韵味,院门匾额上写着“静心苑”三字。院外云雾缭绕,院内却是一片清明,有小桥流水,有石桌石凳,还有几株叶娇叫不出名字、却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灵植。

“此处便是为师平日清修之所,也是你今后的居处。”柏牙推开院门,“你初来乍到,暂且住下,熟悉环境。修仙之路,首重心性,戒骄戒躁,循序渐进。”

“是,师尊。”叶娇乖巧应道。她知道自己能来到这里已是天大的机缘,绝不会恃宠而骄。

柏牙将她领到一间干净的厢房,里面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被褥皆是崭新的细棉布,透着阳光的味道。这对睡惯了柴房干草堆的叶娇来说,已是无比奢侈。

“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弟子服饰和日常用度。”柏牙道,“你体内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异种灵气,虽不强大,却颇为精纯,于你根基有益,但也需引导炼化,方可真正为你所用。明日卯时,来院中寻我,传你入门心法。”

叶娇心中一惊,暗道仙师果然厉害,连她服用过红果的事情都能察觉。她连忙恭敬道:“弟子谨遵师命。”

柏牙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叶娇独自站在厢房中,环顾四周,仍有些不敢相信。短短一天之内,她从凡尘乞丐窝,一步踏入了这修仙圣地。巨大的反差让她恍若梦中。

她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映入眼帘的是云雾缭绕的远山和院内摇曳的灵竹。清新的空气带着竹叶的清香涌入肺腑。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小拳头。

新的开始,亦是复仇与强大的起点。叶大海、刘氏、叶美美……那些给予她无尽苦难的面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被她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仇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抓住这来之不易的仙缘,努力修炼,拥有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不一会儿,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少女面容清秀,见到叶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很快便收敛,恭敬道:“叶师妹,我是外门弟子林婉,奉柏长老之命,给你送来衣物和用品。”

托盘上整齐叠放着一套淡青色的棉布弟子服,还有洗漱用具、一枚木质身份令牌以及一个装着几块下品灵石的粗糙布袋。

“有劳林师姐。”叶娇学着记忆中古人的礼仪,微微欠身。

林婉见她年纪虽小,却举止有度,不似寻常孩童懵懂,心中多了几分好感,笑道:“师妹不必客气。静心苑平日只有柏长老居住,甚是清静。师妹若有任何需要,可去外门执事堂寻我,或者摇动院中那枚铜铃,自会有杂役弟子前来。”

送走林婉师姐,叶娇换上了那套淡青色的弟子服。衣服略有些宽大,但柔软舒适。她将那块刻着“叶娇”二字和云纹的身份令牌小心系在腰间,又将那几块触手温润、蕴含着微弱能量的下品灵石收好。

夜幕降临,静心苑愈发宁静。叶娇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却毫无睡意。白日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她想起柏牙师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想起这仙境般的宗门,想起那神秘的红果和体内微弱的暖流……

她轻轻摩挲着身份令牌上的刻字。“叶娇”,从今以后,她将以此名,在这天星大陆的修仙界,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翌日,天还未亮,叶娇便已起身。她仔细洗漱,换上弟子服,准时来到院中。

柏牙已然负手立于院中那株散发着清辉的灵植之下,晨光熹微,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师尊。”叶娇上前行礼。

柏牙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颔首:“心性尚可。今日,我便传你天苍宗入门心法——《引气诀》。此诀乃修仙之基,旨在引导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肉身,滋养神魂,开辟丹田。”

他并指如剑,轻轻点在叶娇眉心。

刹那间,一股玄奥的信息流涌入叶娇脑海,正是《引气诀》的完整法门以及行功路线图。同时,一股温和的灵力自柏牙指尖渡入,引导着她去感受、去捕捉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灵气。

“闭目凝神,意守丹田,循我灵力指引,尝试引气入体。”柏牙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她心神中响起。

叶娇依言照做,摒弃杂念,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股外来灵力的引导上。起初,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似乎有无数微小的、活跃的光点,这便是灵气。她尝试着按照《引气诀》的法门,用意念去吸引它们。

过程并不顺利。那些灵气光点如同调皮的孩子,难以捕捉。她的意念稍一松懈,它们便四散逃开。但叶娇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耐心和毅力,她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不急不躁。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顺着她的呼吸,透过皮肤,缓缓渗入体内,沿着特定的经脉路线,缓缓流向小腹下方的丹田位置。

虽然只有一丝,却让叶娇精神大振!

她更加专注地引导着这丝灵气,同时努力吸引更多的光点。渐渐地,汇入的灵气越来越多,在经脉中形成一股细小的溪流。丹田处传来一丝微弱的胀满感,仿佛一个干涸的池塘,终于迎来了第一滴甘霖。

柏牙收回手指,眼中讶异之色更浓。第一次尝试引气入体,便能如此快地捕捉到气感并成功引入,虽然与他渡入的灵力引导有关,但这小丫头的悟性和韧性,确实远超常人。尤其是她体内那股原本存在的微弱灵气,似乎与《引气诀》引来的灵气颇为契合,加速了融合过程。

“很好。”柏牙难得地出言赞许,“初次引气,便能成功,已属不易。日后需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是,师尊!”叶娇睁开眼,小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多了一小团温润的气流,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这便是她踏上修仙之路的第一步!

从这一天起,叶娇便在静心苑安顿下来,开始了规律的修炼生活。每日卯时随柏牙修习《引气诀》,其余时间则自行练习,或翻阅柏牙给她的一些介绍修仙界常识和灵草灵兽的玉简。柏牙虽不苟言笑,教导却极为耐心尽责。

日子平静而充实。叶娇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修为也在稳步提升。她体内的那团灵气日益壮大,身体也在这灵气的滋养下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本蜡黄的皮肤渐渐有了光泽,瘦弱的身躯也开始充盈起来,眼神愈发清澈明亮。

这一日,叶娇正在院中练习引气,试图将灵气运转至四肢百骸,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清朗的谈笑声。

“听闻柏师叔新收了一位小师妹,根骨清奇,今日特来拜会,不知可否一见?”

叶娇循声望去,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三位少年。为首的约莫十六七岁,身穿月白长袍,面容俊朗,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灵动,透着一股机敏劲儿。他身旁一人,年纪相仿,身材高大,肤色微黑,笑容阳光灿烂,给人一种温暖可靠之感。稍后一些的少年,看起来年纪最轻,约莫十四五岁,面容精致却有些冷峻,薄唇紧抿,眼神专注地看向院内,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

这三位,想必就是师尊提过的,宗门内颇负盛名的弟子,也是她未来的师兄们了。

叶娇的心,没来由地快跳了一拍。平静的修炼生活,似乎要掀起一丝波澜了。而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一丝宿命般的叹息:

“劫数……亦是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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